第四章 第五章(第4/16頁)
一名駝隊的馬夫跑進店裏來喝水,便有認得的人問他道:“鹿山,怎麽了?”
鹿山道:“呸!怎麽了?還不是我們的王,昨天晚上突然下令封鎖四境,半月內許進不許出!這個龜兒子!”
“為什麽?”
“聽說是因為王要射獵,所以封城。這他媽的什麽道理?”
店裏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罵聲,群情激奮,有的人甚至拔出骨柄彎刀,砍得桌子木削亂飛。茗倒無所謂,不過在一群憤怒的男人中間坐著實在不是滋味,她起身就要離開。
一個夥計馬上跑過來,笑道:“謝謝,三個貝。”
茗瞧著他,夥計壓低了聲音又道:“三個貝。你沒有貝,成都的刀也行……”
茗一下想起這些都是要錢的,可她哪裏有蜀國的貝?頓時漲紅了臉,直搖腦袋。
夥計沉了臉,正要說話,忽地有人塞了一把貝在他手裏,簡單地道:“滾。”
那人不知多大年紀了,須發皆白,膚色黝黑,好象剛從泥裏爬出來一樣。夥計心中沒由來打個寒蟬,匆匆跑了。
那老者對茗一笑,也不說話,出門而去。茗忙跟著他走。兩人穿過喧鬧的集市,鉆入小巷。
老者好象一道影子在巷中穿行,茗不得不一路小跑著追他。巷子裏許多處積水,她跑得嘩啦嘩啦響,裙角都濕透了。
喂,你做什麽?別跟著他呀!
我……我還沒謝人家呢。
見鬼,一塊餅有啥謝的,你腦子進水了嗎?這家夥一看就不是正經玩意兒。聽我說,我覺得他很不對勁……別跑了!
瞎說。我覺得他似乎有話要對我講,也許他知道幕也說不定?
你就想吧!
她們往城外跑去,沒有理會身後越來越混亂的集市,也更加看不到一隊隊蜀國士兵偷偷占據了通向城後山嵴的所有通道,禁止行人前往。
在距離集市一條街的地方,在某間簡陋的房子下面,一處既與地道不相通,偉大的蠶叢王之後、蜀國之主的命令也到達不了的地窖裏,巫劫巫鏡兩人正襟危坐。
巫鏡面無人色地瞧著對面坐著的一名蜀人,翹起下巴,神態足夠嚇軟一百名奴隸。可惜那蜀人是個瞎子,所以始終笑眯眯地垂著腦袋。
“什麽叫沒有辦法?別叫我失望,我可聽說你是這裏說話管事的。”
蜀人裂嘴憨笑,露出一口爛牙:“瞎子一個,賴活混死,哪裏說得了什麽話?”
巫鏡惡狠狠地把一個小包丟到那蜀人面前的桌子上:“如果金子都撬不開城門,那他媽的就怪了。”
“其實,在我們這兒,金子不想你想象的那樣管用。”蜀人用根粗大的竹煙筒把裝金子的袋子慢慢推回去:“這裏值錢的是米和女人,懂嗎?”
巫鏡差點說出我們也有女人的話,但他瞧了一眼巫劫,耐著性子道:“好吧,可是我窮得只剩金子了!你開個價吧,女人、米或是馬、駱駝、牛什麽的,這些東西統統按你的價給我換成金子行不行?跟你們這些連金子都不愛惜的家夥談話真讓我惱火。”
蜀人咕嚕嚕吸了口竹筒煙,說:“通常情況下,要到成都是很容易的事,但今天早上情況起了變化。據我所知,目前別說尋常人,連王室貴族想要出去,都必須由蜀王親自批準才行。”
“這……這叫什麽事?”
“這叫王權。桫欏城屁大的地方,蜀王雖然年輕,他的手仍然能夠伸到城裏每一個角落,懂嗎?你們大可走得遠遠的,我瞎子一個,還要在這裏討幾年生活呢……耐心等吧,別把尾巴伸出來讓人揪住,總有出去的時候。”
巫鏡還要說話,巫劫伸手攔住他,站起身道:“多謝了。我們走罷。”
巫鏡嘆口氣,仍把那包金粒推回去:“交個朋友。以後有機會見面,得喝一口。”蜀人笑笑不答。
他倆走出房間,巫鏡踢開門口的奴隸,怒氣沖沖地道:“好,我想想下一個去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