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劫 九、路牽機(第3/3頁)



  果然,筱千夏苦笑了一下,問界明城:“界帥,您說是不是就餓死了?”界明城皺著眉頭,良久方說:“這難說得很。”他說難說得很,自然是承認這一萬人有吃死青石的可能。

  門口腳步聲響,一名什長拿著枝無頭箭走了進來,說是燮軍投書。

  筱千夏伸手接過,看得直搖頭說:“這人倒是寫的好文字。”轉手遞給了界明城,界明城看了一眼就說:“項空月寫的。”項空月風流才子,這一封投書也是寫得四平八穩,開頭就是:“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思國之安者,必積其德義……”大大咧咧擺了一通“上治以民生為重”的道理。其實宛州文風頗勝,只是筱千夏好武厭文,在宛州城主中算是一個異數。界明城是行吟者出身,讀這種東西倒不費勁,一邊看一邊就說給諸將聽。項空月對於西關門守軍射殺山民的行為“驚駭莫名”,卻又不直指守軍的過錯,只是強調兩軍交戰不涉黎民的道理。接著話鋒一轉,“月聞黃洋嶺多梯田,土人乏馴畜,乃以甜醴誘山牛之幼畜……”這個風俗路牽機在山上坳就聽過。冬季農閑,黃洋嶺上的農人用酒糟引誘山牛的幼仔攀上極高極險處的梯田,然後掘斷來路,用酒糟養著。開春的時候,那些小牛都長得壯大,修好了來路它們也不敢下來,於是一輩子就在那塊梯田裏面老老實實地耕作。那書簡裏說完了這個故事,竟然沒有下文。

  水磨奧努瞪大了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終於忍不住問道:“那是什麽意思?”路牽機小聲說:“意思是說,你們這些鷹旗軍啊,是不是也上到一個下不來的高度難以自處了?”說著心中竟然一驚,不知道哪裏來的恐懼,手臂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水磨奧努想了一會兒,拍了一下大腿,說:“我知道了,那個‘項月亮’是激我們把山民們都放進來呢!”界明城微微點頭,意態逐漸堅決了起來:“不錯,既然他要激我們放山民進來,那果然是不能讓那些人進城的。”索隱“噌”的一下跳了起來,大聲說:“界大哥!若是這樣,我們跟姬野還有什麽分別?”諸將目光炯炯地瞪著界明城,多半都是一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