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萬裏覓封侯---《山中鼓》 六 尋鼓(第2/3頁)



  左少爺,你這是做什麽?童七分看見我抱起了連城的身體,不由皺起了眉頭。

  童老板,冀將軍,我用力挺直身軀,人都死了別在他們身上再花功夫了,還有那麽多活山賊要對付呢!我盡力說得懇切一些。

  左少爺,冀中流揉著額頭,並不看我,我這條命是在天慈堂的紫金錠下面救回來的,所以左少爺也算的上我的恩人。他嘆了口氣,左少爺心軟,那本是好事情。可你要是太不懂事,我也實在難做的很。咦!我詫異地說,我還以欺負弱小是不懂事呢!小崔勃然變色,忽地往前邁了一步,我不由下意識地一縮頭。這些殘雷的武功比我高明的太多,不由得我不怕。只是心中一股氣撐著,我也不肯後退,硬著頭皮和小崔對視。

  冀中流伸手攔住小崔:這個倒是新鮮了。左少爺,請教一下,這山賊幾時變成弱小了?若是山賊弱小,路護還雇傭我們這些賣命的做什麽?若是山賊弱小,那這兩年都該聽說商隊劫殺山賊菜對啊?若是山賊弱小,懸在那旗杆上的焦屍怎麽會是殘雷?!他一句說得比一句重,一句說的比一句快,說到最後一句幾乎是振聾發聵,我的腳都抖了一下。冀中流所說的都是事實,我被他堵得張口結舌。作為路護的一員,同情山賊本來就很離譜,更不用說我這樣顛倒黑白了。我舔了舔嘴唇,一時不知道如何應對。

  冀中流不再理我,顧自吩咐殘雷:裂屍!我抱著連城的屍首退後了一步:不行!這話說得中氣不足,我只有拔出雁翎刀來顯示我的決心。為什麽要維護這具屍首,我說不上來。連城說我們都會死,那時候她就象冀中流一樣堅定。我想要是我死了,她一定不會那麽維護我的屍體,她的眼睛裏都是仇恨,那麽深那麽濃。但我還是要那麽做,不是每個人的心裏都那麽黑白分明。

  冀中流深深凝視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這一路下來,我們處處落在山賊的算計當中,路護裏一定有內鬼。我下令裂屍無非也是為了震懾內鬼。左少爺,我一直不相信那內鬼是你,你當真要逼我相信不成?我的臉一定白了。人群正在暴怒當中,這個當口冀中流如此說話,無異於要了我的性命。我環視一圈,整個路護望著我的眼神裏都充滿了敵意,那些目光比連城的陽昊火還要熾烈。

  冀將軍您可別亂講!我家少爺不是山賊!左大用力揮著雙手,我家少爺是老實人!我苦笑了一下。市井上打架鬥毆從來都少不了我,父母愁得都白了頭。要說我是老實人,那天下不老實的恐怕也沒有幾個。沒有人在聽左大的話,他惶恐地揮舞著手臂擋在我面前。

  真的不是啊!他哭喪著臉說,我們天慈堂少東家怎麽可能是山賊呢?他轉過身來懇求我:少爺您把那山賊放下吧!老爺夫人可都等你回去哪!讓開。小崔冷冷地對左大說。

  左大不理會他,自顧自來奪我懷中的屍體。我不知所措地松開手,由他奪去。

  叫你讓開!小崔怒喝了一聲,飛起一腳。

  左大搶到了屍體,正要轉身交給小崔,就在腰眼上狠狠挨了一腳,一聲不吭地軟了下去。我愣了一下,連忙撲了上去。小崔這一腳大概是用了陰力,左大也沒有被他踢飛,但是耳鼻正在汩汩地冒出血來。我試試左大的鼻息,竟然沒有進氣。連忙往他嘴裏塞紫金錠,左大卻是咽不下去,喉嚨裏一股一股地往外冒血,眼見得是不活了。我又驚又怒,拾起雁翎刀照著小崔猛砍了下去。

  叮叮叮叮,連串火花飛濺。我砍得好像瘋狂一般,小崔雖然一一揮刀格開,也顯得有些吃力了。他大概也是沒有想到左大擋不住這一腳,多少有些猶豫,竟然沒有反擊。

  要你殺人!我怒吼著一刀朝著小崔的信口搠去,胳膊卻被一股大力拖住,整個人頓時飛了起來,重重摔在塵埃裏面。是冀中流。

  我掙紮著爬起身來,只覺得心灰意冷。任一個殘雷都不是我能對付的,拼命也沒用,更何況是冀中流。我閉著眼睛站在那裏,喉中盡是血腥味。讓他們來殺了我吧!這些人會的不就是殺戮麽?!這一瞬間,心中也不知道掠過多少念頭,清清楚楚的卻只有一個聲音,要死了!刀始終沒有落下來,我奇怪地睜開眼睛,冀中流神色躊躇。

  左少爺,我不過想逼你退一步,你只是個糊塗蛋而已。冀中流長嘆了一聲,似乎解釋什麽,搖搖頭又改口,你這位忠仆當真好生可敬。我心中氣苦,冀中流只是隨便說說,可這隨便一說,我和左大的性命就交了出去。人死不能復生啊!我慢慢在左大身邊跪下。要早知道左大會為此送命,我一定不會護著連城的屍身不放。左大是看著我長大的,雖是主仆,其實好像是家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