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鵬一日同風起---《流火》 16-尾聲(第2/7頁)



  一時間大家都不說話。馬幫頭領忽然嘟囔了一下:“這位將軍,您說這樣的話……好像不如您身後那些秘道家合適呀!”眾人不由都笑了起來,凝固的空間被打破了。盛懷赤惡狠狠的盯了馬幫頭領一眼:“我本來就不是該說這話的人,我們的首領為了救誤傷的這位美麗長老,用自己的性命做了交換。要是他說,你就不敢嘲笑了。”柳靜清樂了,這個羅圈腿的武士居然知道誇卡拉美麗,看來不是那麽邪惡。

  執事長老點了點頭,望著卡拉:“卡拉,你說說。占星是你所長的。”卡拉臉上一陣飛紅:“我的資歷還淺,所學的還不及祖母的一半吧!”她頓了一下,很快自如起來:“這兩年以來星象的變化和這位盛先生所說的是差不多的。很快就會有巨大的變化來臨,我們會牽涉其中。物質的力量會淩駕於精神之上,我想這可能就是盛先生所說的戰爭。”對於盛懷赤的預言本身,她確實沒有什麽疑問,所需知道的是一些細節問題。

  執事長老想了一想,很客氣地問盛懷赤:“盛先生,您以前是不是和我們的斥候說過,你們的目的是幫我們封鎖我們的領土?”盛懷赤用力點了一下頭:“我們正是為這個目的而來的。為了阻止這場殺戮,我們會動員各個方面的力量,而河洛所要做的,就是完全不介入人類的世界。也就是說,比現在更徹底的斷絕與人類的交往。”馬幫的漢子一聽就急了,嘴裏開始不幹不凈起來,這些風餐露宿的漢子對於汙辱性的詞匯有相當深刻的認識。倒是柳靜清眉頭一緊,插了進來:“盛將軍。”他叫得也很禮貌,“說到殺戮的問題……好像你們途中截殺了另一批人馬對嗎?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呢?是不是您說的,將要把動亂和死亡帶給人類和河洛的那股力量?”他接著用河洛語重復了一遍問題。

  盛懷赤有些意外,他深深看了柳靜清一眼:“我們攔截的人馬,他們佩戴的是淳國的騎兵標志,不過我們並不能肯定他們是不是那股力量,要搞一些甲胄和旗幟不怎麽困難的。”柳靜清追問道:“您還不清楚他們的來歷就把他們全部殺死了?”盛懷赤的臉色不太好看了:“我們是要協助河洛保衛他們的領土。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兵到北邙山在做什麽?來這裏的一向只有你們這些小買賣人。”柳靜清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原來如此。那他們的包裹裏帶著的想必都是弓弩吧?”“是黃金!”麻木祖克插嘴,“我們查過了,所有的馱子裏都是黃金。”他對界明城攤了攤手,“那麽難走的路,帶了那麽多黃金來做什麽。”“那是人類最有價值的交換品啊!”界明城解釋,“他們大概不知道河洛對黃金並不感興趣吧?”盛懷赤不以為然地說:“是誰都不重要吧?我們並不知道河洛會怎麽樣影響東陸的局勢。我們所要做的就是防止一切的可能性,這對人類和河洛同樣重要。

  我們不是無緣無故為人犧牲或者殺人的,河洛的存在和獨立對人類至關重要,我們的教長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協助河洛對抗了胤朝大軍。用少量的生命避免更大的戰亂是值得的。”柳靜清沒想到盛懷赤會那麽幹脆,愣了一下沉悶地說:“不知道誰是少數啊?”界明城接了他的話題說:“不知道多少算是少數呢?”大家正要發呆,珍珠卡拉的話把大家帶回到更關鍵的問題上來:“盛先生,您說的那股力量到底是誰呢?這對我們也許很重要吧?”這下輪到盛懷赤發呆了,作為一名武士,他對這個問題的答案還真是沒有把握。猶豫了一會兒,他才努力用很確定的口吻說:“是個叫姬野的武士,還有他的部下。”除了界明城以外,大廳裏就沒有聽說過姬野的人。珍珠卡拉小心地問:“那……是哪個諸侯?”盛懷赤說:“不是諸侯,是個雇傭兵。”他從來不懷疑秘道家們的遠見,但即使在辰月教內部,對於姬野是不是“那一個”也還有不少猜測,畢竟,他實在太弱了,弱得根本不在辰月教原來的計算之中。

  卡拉接著問:“他有很大的雇傭軍隊嗎?”盛懷赤更加難堪了:“好像……有幾百名武士跟隨他。”九州旅人之流火(十七)十七過了一陣子,人群裏才發出混亂的聲音,是無可奈何的苦笑夾雜著嘆息。辰月教的隊伍一直顯得神秘甚至恐怖,看見他們為著自己的目標毫不猶豫地犧牲別人和自己的生命,每個人都會感受到心底冒上來的寒氣。而現在,這種神秘感忽然就象陽光下的冰雪那樣悄悄融化了。想到這些黑衣的武士和秘道家們,還有他們背後不知道多麽巨大的一個集團,竟然是為著一個如此渺小而脆弱的武裝團體而不遠萬裏地來到莽莽北邙山,並且要求河洛們為此切斷與人類間已經僅剩一線的聯系,所有的人都被一種荒謬的感覺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