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覺醒者的悲鳴

【西之亞斯藍·約瑟芬塔城·密林河岸山崖】

無數的光之箭矢,仿佛暗夜裏從天空密集砸下的流星般朝天束幽花和阿克琉克襲來,漫天的皎潔月色,都似乎失去了光輝,讓為於這風馳電摯的密集箭雨。

密林裏冰涼而黏稠的黑暗,如同一匹巨大的黑色綢緞,被一支支快若閃電的光之箭矢撕破,本來靜謐的林間,此刻充滿了箭矢劃破空氣時發出的銳利嘯叫。

劇烈的血腥氣滲進無邊的黑夜。

天束幽花肩胛骨上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她低下頭,一枚閃爍著淡金色光芒的箭矢,插在自己的左胸肩胛位置,透過半透明的光芒箭柄,幽花能夠看見自己肩胛內部的血肉和筋腱,鮮血順著箭矢洞穿出的坑洞,源源不斷地往外湧動,“應該是傷到了動脈血管”,幽花思襯著,咬了咬牙,伸出手,準備忍住即將到來的劇痛,將箭矢拔出來,然而——

“咦?為什麽……”天束幽花被眼前的詭異狀況嚇呆了,她伸出的手指毫不費力地穿過了那支還在發光的箭羽,而那根箭矢依然牢牢地插在自己的肩頭——沒有人可以握住一束光。但是,她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眼前的狀況,連綿不斷的箭矢破空而來,就在她發愣的這幾秒鐘,四五支光之箭矢又噗嗤噗嗤地插進了血肉,的血肉。

“你想死嗎?趕快走!”阿克琉克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後,轉身揮手放出氣盾,然而,平時堅不可摧的隱形盾牌,此刻卻仿佛脆弱的玻璃一樣,接連不斷地碎裂,一扇一扇彩虹碎光在空氣裏爆炸,光之箭矢毫無阻滯地射進阿克琉克的大腿,膝蓋,和腹部。

阿克琉克拉著幽花在密林裏飛馳。

然而,身後密密麻麻的箭矢卻仿佛陰魂不散的鬼火追身而來,魂力感應在如此高頻率的攻速之下根本沒用,當感應到背後襲擊而來的魂力波動時,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了。

“啊——”天束幽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她弓著身體,喉嚨被後膝傳來的劇痛鎖緊,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來,阿克琉克轉過頭,看見兩根發光的箭矢深深地插進了她膝蓋彎的地方。他沒有說任何話,俯身將天束幽花抱起,繼續朝密林深處飛掠而去。

天束幽花的視線落在阿克琉克那雙矯健飛奔的雙腿上,上面起碼插著五根箭矢,有兩根分別插在膝蓋和腳踝的位置——一般人的這兩個位置中箭的話,立刻最基本的移動力都會喪失,更別說像現在阿克琉克這樣鬼影般飛馳。

“你……你的天賦也是【無感】嗎?”天束幽花趴在阿克琉克肩膀上,腦海裏浮現出霓虹那張永遠沒有表情,即使渾身浴血,也依然目光淡然的樣子。

“當然不是。”阿克琉克緊鎖的眉毛,讓他的雙眼籠罩在一條狹長而漆黑的陰影裏。“但‘痛苦’在‘死亡’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我們是要逃到哪兒?”天束幽花忍住劇痛,問道,“你不如現在樹林裏找一處有水窪的地方,我可以發動陣法,幫助我們愈合,這些箭矢不知道為什麽,拔不出去,再這樣下去,我們兩個一定會失血而死的。”

“沒用的,即使你的天賦是‘永生’,這些箭矢並不是真正的箭矢,它雖然能夠在千裏之外精準地洞穿一切目標、無堅不摧,但實際上它並沒有實體,它就像一束月光一樣,你抓不住它,更拔不出它。它又不是真正的光——光沒辦法造成肉體創傷,更沒辦法像這樣在我們的肉體上撐出一個血洞,仿佛一個有實體的透明木棍一樣插在我們身體上,哦不,還不像木棍,它更像是一根插進我們身體的銅管,因為血液能夠穿過這些光,毫無阻礙地流淌出來,仿佛插在我們身體裏持續汲取血液的獠牙。如果硬要說起來,這種箭矢更像是一種能量,而不像是一種物質……”阿克琉克說這些話的時候,又有一枚箭矢撲哧一聲穿透他的左肩,他左下顎的輪廓一瞬間被皎潔的月光照亮,仿佛他的肩膀上開出了一朵發光的花朵。然而,他的腳步和動作,卻沒有任何的停滯,甚至連說話都依然維持著剛剛的速度,看起來完全沒有受傷的樣子,“所有,當這些箭矢還存在在我們的身體裏時,你是無法愈合的,就像身體上插了一把刀,你想要恢復傷口,就先要把刀拔掉。”

“那怎麽樣才能拔掉這些光的箭矢呢?你不是說它們只是一種能量,而不是一種實體嗎?”

“那就等能量消失。”阿克琉克冷冷地回答,突然朝右邊滑出一大步一枚呼嘯而過的光箭貼著他的左腰處射過,只差毫厘,“只要逃出他們的射程範圍內,能量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