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 越州風雪

大漢帝國同安一年十二月七日,大漢帝國東南,越州城……

天上大雪紛紛揚揚的落下,把整個越州大地籠罩在鵝毛一樣的大雪之中,這樣的大雪,對越州城的百姓來說,已經很多年沒有遇到過了,而今年的異常,也被此刻越州城的統治者解讀為“白蓮現世之祥瑞”。

此刻的越州城,已經是白蓮教的統治中心,“白蓮天國”的“首都”,此刻就定在了越州城中。

“祥瑞”的大雪還在下著,而在越州城的南邊的城門口,守城的士兵卻鎖著腦袋,看著城裏義堂的人,正用手推車,把一具具在這幾日大雪之中被凍斃的屍體拉出城外。

那些屍體就堆在推車上,上面蓋著草席,一雙雙赤裸著,沒有了任何血色也沒有鞋子穿的腳就從草席的下面露出來,已經僵硬,或者烏黑。

城門口排著隊進城的民眾看著草席下的那些屍體,一個個面有不忍之色,但也卻不敢開口,只是默默的看著。

那些屍體是城中的流浪兒,乞丐,還有被白蓮教關押在北城大營的那些人。

這一場代表白蓮現世的祥瑞大雪下來,城中那些身無住所,只有一身單衣的人,就在這兩日間,就被清了個幹凈,越州城外的亂葬崗,這幾日幾乎都容納不下這麽多的屍體了,再加上天冷,土又硬,許多的屍體,在拉出城之後,就倒在了亂葬崗附近的一個小山溝裏。

越州城城外沒有人喂的野狗,這幾日幾乎都聚集到了亂葬崗那邊,偶爾在雪地裏看到一兩天,那野狗的嘴和眼睛都是紅的,看著人都能露出兇光,以前還有人會在城外打野狗吃,但這幾日,就連還能活著的流浪漢都不吃那些野狗了,因為實在吃不下。

而與城外的亂葬崗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這連日的城中,卻處處大興土木,張燈結彩,幾乎所有人,都在為一場即將到來的盛典在準備著。

就如同此刻正排著隊進城的隊伍,那一輛輛馬車上拉著的,不是酒肉就是綾羅綢緞之類的東西或者是金銀珠寶,還有些馬車上,則拉著各種各樣的華麗家具,或者是各種各樣的建築材料——那一根根的金絲楠木,那上好的漢白玉,最遠的,則是從福州運來的紅磚……

就是在這一片大雪之中,一支冒著風雪,插著白蓮教旗幟從遠處駛來的車隊也來到了越州城的南門入口處,加入到了排隊入城的大軍之中。

“噠”,一臉推著的獨輪車剛剛走出車門,車輪磕到了路上的一塊小石頭,推著獨輪車的車夫手一抖,獨輪車一歪,車上被席子蓋著的兩具僵硬的屍體就從車上滾落了下來。

那兩具屍體是一個女人和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屍體穿著襤褸的單衣,像是母子,那個女人緊緊的摟著懷中那個七八歲的孩子,那個孩子緊緊的蜷縮在女人的懷中,因為身體的肌肉骨骼已經僵硬,無法分開,只能一起被擡到了車上……

這兩具屍體滾落,等在城門口的人的眼睛一下子就看了過來,不少人眼中都露出不忍之色,幾個在等待入城的小孩轉過頭來,卻被他們身邊的大人捂住了眼睛,不讓看。

“你幹什麽,還不趕快把屍體運走,別堵在這裏,啪……”一個守著城門的白蓮教的軍士頭目走了過來,用噴火的眼睛瞪著那個可憐的獨輪車的車夫,說著話的功夫,手上的鞭子一鞭就抽到了那個車夫的身上。

被抽的車夫咬著牙,不敢吭聲,其他推著獨輪車的車夫看到,也連忙過來幫忙,眾人把地上的那兩具屍體重新擡到了車上,然後蓋上草席,一聲不吭的就推著車嘎吱嘎吱的走了。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在那些拉著屍體的獨輪車隊離開之後,越州城南城門,又恢復了平靜,進城的人在排著隊進城,出城的人也同樣如此。

嚴禮強就看著那倒在地上的兩母子的屍體被重新擡上了獨輪車,然後遠離,此刻的他,就坐在那隊插著白蓮教旗幟的車隊中間的一輛馬車上,臉上戴著過山風的面具,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衣,頭上戴著一塊白蓮教的頭巾,脖子上圍著一個狗皮圍脖,露出小半張臉,腰上還掛著一把雁翎刀,一副護衛的裝束。

在看那母子二人屍體從獨輪車上掉下來的時候,嚴禮強緊緊的捏了捏拳頭,在聽到龍王的咳嗽聲之後,他才轉過頭,強迫自己放松下來。

龍王就坐在嚴禮強的旁邊,弓腰駝背,一副上了年紀的車夫的裝扮。

李鴻途和紀逍遙也在車隊之中,李鴻途也扮成了一個車夫,而紀逍遙則是一個賬房先生的樣子,花如雪也在車隊之中,和其他幾個女人坐在嚴禮強前面的一輛馬車上,在這上百人組成的車隊之中,嚴禮強他們根本毫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