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節 獻策(第2/5頁)

這位文先生,就是拓跋雄的幕僚文漢章。當日孟聚綁架拓跋雄的大公子時候,順手把他也綁了回來。現在,孟聚是早回到東平了,拓跋襄大公子和幾位將帥也被放回去了,孟聚唯獨只留下文先生一人。

文先生給孟聚斟了一杯茶,接過了茶杯,孟聚打量四周,嘆道:“下面人不會辦事,地方簡陋,著實怠慢先生了。我這就吩咐,明天讓他們給先生換個好點的住處。”

“鎮督言過了,文某俘虜之身,能有這樣的容身之地,已是很不錯了。何況,外面的弟兄待文某已經很寬松了,每日文某能出外散步兩次,飯菜也很照顧文某的胃口,還幫著找來書籍紙墨讓孟某打發閑逸時光。作為階下之囚,能有這樣的待遇,已是很滿意了,文某不敢再奢望其他。”

孟聚淡淡一笑,文先生口口聲聲已經很滿意了,但那濃重的怨氣卻是無法掩蓋的。孟聚卻裝著聽不出,自顧說:“有件事,孟某需得跟先生說的:拓跋襄大公子,我們數日前已經放回了。琢磨著時間,他現在該已經出朔州了,該到元帥的地盤上了。所以,先生就不必為他的安危擔心了。”

文先生微笑道:“鎮督一諾千金,果然是難得的信人。”

繞是孟聚臉皮奇厚,聽到文先生的這句誇獎,他也禁不住俊臉飛紅——自己前面與拓跋雄簽訂了停戰協議,沒兩個月就撕毀協議南下助戰,助戰也罷了,自己又潛入拓跋雄的地盤搞煽動,拐走了邊軍的三個旅,還順手綁走了拓跋雄的大兒子——現在,文先生睜著眼睛說瞎話稱贊自己的信用,孟聚還真不知道對方是稱贊還是打臉了。

孟聚岔開了話題:“前陣子瑣事繁重,一直沒來看望先生,還望先生不要見怪。”

“鎮督太客氣了。此趟鎮督突然出兵塞外,千裏奔襲突厥王帳,破其軍擒其王,此等戰績,實在令人神往。大魏開國三百年間,除了開國年間,與塞外交鋒一向是輸多贏少,便是打平的時候都不多。不料國勢頹廢之時,突聞如此捷報,實在是振奮人心。鎮督軍務要緊,文某一個閑人,看不看都不打緊的。”

“文先生過獎了……”

孟聚打了個哈哈,他想不動聲色地把話題轉過來,但怎麽轉都覺得生硬——自己實在不是玩含蓄的料啊。最後,他幹脆還是開門見山:“文先生,孟某這邊的情形,你也是知道的。孟某雖然讀過點書,但其實骨子裏還是武夫的粗莽性子。孟某的部下,從上到下也是武夫居多。咱們這些人,打仗拼殺是夠了,但要動起腦子來想大事,實在不行啊。

孟某久聞先生見識廣博,韜謀無雙,實乃無雙國士。孟某深夜前來,就想延請先生出山輔佐於我,還望先生莫要嫌孟某粗陋。”

文先生把手上的茶杯輕輕往桌子上一擱,他道:“能得大都督賞識,文某實在深感榮幸。只是,文某已有侍奉的主公,大都督的好意,文某只能卻之不恭了。”

“文先生,近日拓跋元帥連連兵敗,以孟某所見,他怕是……難以回天了。以先生大才,禽擇良木而棲之,該知元帥那邊非久留之地了。”

文先生默然,過了一陣,他嘆道:“元帥以心腹國士待我,現元帥正在危難之際,吾不能棄元帥而去,大都督的好意,文某只能心領了。”

孟聚嘆口氣,他最煩就是這個了。

在第二次金城戰役失敗之後,拓跋雄的敗勢已是非常明顯。連關山河、白禦邊這些下面的旅帥都能感覺到邊軍大勢不妙,孟聚不信文先生這高層幕僚會看不出來這個。

易小刀、關山河那些坐擁兵馬的武將都知道禽擇良木而棲之的道理,說妥了就馬上過來,毫不扭捏,偏偏文先生這種讀書人麻煩,明明知道舊主已是爛船一條還是裝模作樣地守著,擺出一副殉船的忠臣架勢來——當然,這未免不是文先生自擡身價的招數,但放在孟聚眼裏只覺得煩,老子有多少大事要忙的,剛娶個美人老婆回來,老子一天工作十四個鐘頭,抱老婆睡覺的時間都不夠,哪有功夫跟你們這些閑得發慌的酸儒玩三顧茅廬的遊戲啊。

但不玩不行啊,文先生既然要扮演忠心耿耿的國士,那自己就得扮演禮賢下士的明主,戲份都是安排好的,大家得按著套路來。

“先生此言差矣。元帥失利,是因為其逆天道人心而行,此敗乃天意注定,非人力所能挽回。先生國士無雙,有為之身,倘若就此被荒廢埋沒,豈不可惜?孟某這邊,雖然實力暫還不能跟元帥比,但孟某確實對先生誠意相邀,還望先生莫要嫌棄。”

“大都督的好意,文某確實深為感動。但文某故主尚在,忠臣豈能二事?所以,大都督就莫讓在下為難了。當然,文某既然客居東平,倘若大都督有何疑惑之處,文某倒是不妨幫著參贊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