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節 求證(中)(第2/2頁)

他心中暗暗提高了警惕:“大人既奉上命而來,不妨直問就是。孟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如此,下官就冒昧了。下官聽聞,今年六月,大都督曾在洛京近畿扶遂縣的葉家莊園中逗留,不知可有此事?”

孟聚的臉色陡然陰沉下來。雖然他做了南唐的鷹侯,但跟南唐之間更多的是協助和合作的關系。現在,南唐卻是插手監視他,這怎能不令他惱怒?

看到孟聚神色不善,林長史急忙解釋道:“大都督勿要生氣,事情是有緣故的,並非我們無故監視您。今年六月,我們北府的兩名鷹侯志士在葉家的莊園內壯烈犧牲。關於他們的死因,卻是撲朔迷離,頗有疑點。我們碰巧得知,大都督那時恰好就在葉府做客,也是在場人之一,所以特意不遠萬裏前來向大都督求證來了。”

孟聚神色稍緩,他問:“兩位鷹侯是怎麽死的?林長史,你不妨說說,看我可還記得。”

“這……據說他在行刺葉家家主葉劍心的時候遭殺害的,但具體情形,我們就不得而知了,還得請教大都督了。”

看到孟聚毫無表情木然的臉,林長史不得不繼續說:“大都督事忙,或許未必記得了。但有個人,大都督該是記得了:北府河南司參事沈惜竹,那時她也在場。

我們襄陽府在葉家也派遣有臥底,他發來密保,說是聽到消息,是沈惜竹為了自保,親自動手殺害了北府的兩名志士。但因為那臥底不曾在場,只是聽聞傳言而已。不過,他說了,那時在場的,還有北疆大都督閣下,大都督您該是知道事情真相的。

某特意千裏前來,就是為求證此事真偽了。”

提起沈惜竹來,孟聚微微闔上了眼睛——怎麽可能忘記呢?那如花骨朵一般的嬌美少女,手持利刃,砍斫同伴,血腥撲鼻,那尖利的慘叫聲和刀刃砍斫骨頭的鈍響聲不時在他的噩夢中響起。

孟聚睜開了眼睛,劍眉斜挑,他覺得很不可思議:“林長史,您是襄陽府的護軍長史?”

“正是。”

“抱歉,我久在北地,對朝廷的官制不熟——不知襄陽府鎮守府的長史是官至何級,擔當何職呢?”

“有勞大都督垂問,按照我朝官制,護軍長史是五品官,乃一軍幕僚之長,平時主持帥府一應日常策劃事務,在主帥、副帥缺席之時,某將擔當襄陽府的統帥職責。”

孟聚明白過來,所謂護軍長史,就是跟後世軍區的“參謀長”差不多,算是軍中的第三號人物,甚至隱隱是第二號人物。因為久在東陵衛中,他對南唐的情形也是知道的,襄陽鎮守府是南唐實力最雄厚的第一大軍區,它在南唐,就相當於北疆六鎮在北魏一般重要。

能在這種大軍區做上掌握實權的三號人物,這位林長史肯定也是位高權重的人物。

孟聚說:“林長史,抱歉,末將有些想不透的:北府死了個鷹侯就要派林長史您這樣的高官千裏來查證?北府那邊,殉國的鷹侯一年怕不有一千也有幾百,您忙得過來嗎?

而且,既然是北府的鷹侯殉國了,即使有疑點要查證,那自然也該由北府的斷事官派人來查驗,好像輪不到你們襄陽軍來插手此事吧?”

被孟聚一言說破要害,林長史微顯尷尬。

“這個……其中自然是有些緣故的。”看著孟聚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林長史嘆了口氣:“大都督說得沒錯,一般情況下,北府的事,咱們襄陽軍自然不會管。但這次的事卻是有些特殊了——犧牲的那兩位鷹侯志士,其中有一位姓余,叫余俊生。”

孟聚沒有說話,用目光示意對方繼續說。

林長史又嘆了口氣:“那位余俊生志士……他是我們余大帥的獨子。”

“襄陽府大帥余淮烈余帥?”

“正是。余大帥只有一個獨子,中年喪子,實為人生慘事。還請大都督體諒余大帥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