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節 圖謀(第3/4頁)

看到柳空琴臉上那隱隱的受傷感,孟聚有了些愧疚。但此刻,他心情紛亂,已經顧不上體諒對方的心情了,他打開門,把柳空琴送出了門。

孟聚微微躬身,柳空琴還以屈膝萬福禮,兩人都沒有說話,默默地在那蒼茫的夜色中道別分手。

晚上,孟聚躺在床上,卻是難以入眠——或許是這幾天他睡得太多了,或許今天遭遇的事太多了,諸事繁雜縈繞心中,讓他半點睡意也沒有,只能睜著眼睛胡思亂想。

輾轉反側熬到半夜了,半睡半醒的迷糊中,孟聚突然聽到了一陣輕微又細碎的腳步聲:有人正朝他的住處快步走來。

孟聚開始並不在意,只當這是葉家的巡查武士經過。他把被子往頭上一蓋繼續睡,但那輕微的腳步聲卻是在他門前停下了,接著窗格上響起了悉悉索索的響聲,來人正在打開孟聚的窗口。

孟聚大驚,表面卻是不動聲色,還發出了輕微而規律的鼾聲——刺客若看到自己睡熟了,說不定會有些懈怠大意,這樣的話,自己拼命一搏還有些機會。

好在,孟聚擔心的最壞情形並沒有出現。來人並沒有爬進來,而是窸窸窣窣地放了什麽東西進來,擱在書桌上——孟聚把眼睛微微睜開了一條縫隙,借著淡淡的月光,他看到了,伸進自己窗戶的那只手白皙而纖細,顯然是年輕女子的手。

然後,孟聚聽到細密的腳步聲再次響起,漸漸遠離,來人已離開了自己的住處。

孟聚如釋重負,發現背後的衣裳都被汗水浸透了。等了一刻鐘之後,他再無沒聽到別的異聲,他才披衣起身,用火折子點燃了房間的蠟燭。

窗台前的書桌上突兀地擺著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石頭下壓著一張紙條。

孟聚拿起了紙條,湊到了蠟燭前。紙條上面的筆跡纖細而柔弱,上面只有寥寥幾個字:“鷹揚:幫我,他日必有回報。竹”

盯著那紙條足足看了一陣,孟聚感覺一頭霧水。

很明顯,寫這張紙條的人肯定是北府的河南司參事沈小姐了。她要自己幫她什麽呢?難道說,她現在有生命危險,要向同為北府鷹侯的自己求救嗎?

但現在,自己自顧不暇,又能幫到她什麽呢?

孟聚又想了一下,覺得自己的揣測大概走錯方向了:沈惜竹不但是北府的河南司參事,還是沈家的女兒。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她都算得上南朝的要人了。葉劍心圖謀甚大,他現在決計是不肯跟南唐撕破臉的,沈惜竹現在應該並無危險——從她半夜能跑來跟自己塞紙條應該就能看出了,葉家對她的看管相當松散,這並不像一個生命安全受威脅的人。

那,沈惜竹到底想自己幫她什麽?

揣著這個疑惑,孟聚在床上胡思亂想著,終於徹底失眠了。

……

第二天,在孟聚焦慮的等待中,太陽終於慢吞吞地升起來了。

按孟聚的本意,他是很想天一亮就立馬退房走人的,但葉劍心挽留了他:“大都督何去之匆匆?莫非是我們葉家慢待得罪了,大都督連這片刻都不能忍耐了嗎?”

“公爺言過了,只是末將離開兵馬太久了,怕出了什麽亂子……”

“這個,大都督就不必擔心了。貴部還在祁峰縣駐紮,安心等候大都督回歸——我已經派人給他們傳訊了,他們都知道大都督很快就會回來,不會出什麽亂子的。此去萬裏之遙,重逢不知何年何日,請容葉某表達一番心意。這個餞行宴,還望大都督千萬賞臉。”

葉劍心都說到這份上了,孟聚也實在無法推辭了。午間,就在昨天詳談的亭子裏,葉劍心設宴為孟聚餞行。參加宴會的不單有孟聚,還有幾位即將和孟聚一同前去北疆的瞑覺師——看到那幾位瞑覺師,孟聚頓時感覺頭大:他們赫然正是韓九、左先生和柳空琴。

葉家的酒宴精美可口,侍女們也是個個漂亮,秀色可餐,孟聚卻是沒多少胃口——無論誰,看到剛剛打了一架的對手坐在身邊,估計誰都不會有多少胃口的。

柳空琴倒也罷了,畢竟大家有交情,就算打了一架也照舊是朋友——而且,柳空琴還是個賞心悅目的美女,而男人對美女的寬容度總是特別大的。

但韓九和左先生兩個臭男人也來跟孟聚幹杯,口口聲聲說跟大都督不打不相識,今後大家就是好朋友了——孟聚終於深刻理解昨晚柳空琴的感受了,原來看著一個大男人假笑確實是件很痛苦的事。

看著孟聚尷尬的笑臉,葉劍心在一邊沉穩地微笑著,風輕雲淡得象翩翩的天外白鶴。他說:“大都督,這幾位先生都是熟人了。他們的安危,我可是拜托大都督了——幾位先生的本領,你也是見識過的,有他們輔助,相信大都督定能在北疆大展宏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