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節 忘懷(第2/5頁)

文先生臉上微露慍怒。即使是不共戴天的大敵,按照禮儀,在進入談判正題之前,雙方都會互相問候寒暄下,說一些“發生了不幸的事,大家都很難過”之類的廢話。現在,孟聚就這樣毫不遮掩、赤裸裸進入了正題,而且還擺出這麽囂張的架勢來,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但既然孟聚選擇了敞開說話短兵相接,文先生倒也不懼他。他沉聲道:“孟鎮督,你們確實是在延桑打了個勝仗。但既然如此,想必你也知道,你們擊敗的赫連八山,他們只是我們的一部偏師而已,這樣的交戰,對元帥的大軍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麽。”

“若是一次延桑算不了什麽,那我們若再來兩次、三次延桑大捷呢?”

“孟鎮督,兵兇危急,打仗的事,您未必能每次都這麽好運氣的。元帥雄踞北疆,說句不吉利的話,即使再來三四次延桑大戰,元帥照樣能挺過去,他老人家實力雄厚,輸得起!孟鎮督,您自信有這麽好運氣嗎?孟鎮督,以東平陵衛的實力,只要輸一次,你們就會全面崩潰了吧?”

孟聚笑笑,他慢條斯理地說:“靖安、樂平、延桑——我軍贏了何止三次?文先生,與你們邊軍打仗,我們一直是打贏的。我很有信心,我能繼續贏下去。”

“孟鎮督這話,未免說得太滿了……”

“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快點?你們再這樣啰嗦下去,老子胡子都白了你們都談不出個結果來!”

插話的人是正在吃東西的易小刀,他一手抓著個豬蹄子,一邊撕咬一邊含糊地說:“我說,文先生,孟鎮督,你們就不能痛痛快快把條件擺出來?行就行,不行拉倒我們走人!大家心裏都明白什麽意思,你們這樣唬來唬去有啥意思呢?

文先生,你也不用浪費口舌了,孟聚這種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見了棺材也不掉淚的!要嚇唬他,你是白費時間;

孟鎮督,你也別挺了,大家知根知底的,這仗,你們東陵衛是打不下去了,把元帥惹惱了,跟你們來個玉石俱焚——你自己是不怕死,但你也要為你手下這幫人想想,為靖安的父老想想!你可要記得,你在天香樓那還有個相好的馬子呢!

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想要什麽,擺到桌面上來說話,你我都省事。”

被易小刀這樣半認真半笑話地說出了實情,孟聚不禁有點狼狽。不過,好在對面文先生的表情也頗不自然,大家算是扯平了。

易小刀的插話雖然粗魯,卻是很管用。孟聚和文先生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遲疑。

過了一陣,文先生慢吞吞地說:“易將軍的話,倒是也不無道理。雖然發生一些不愉快的事,但元帥先前的初衷並沒有改變,我們依然願意與孟鎮督和睦相處。所以,上次元帥提出的條件,那是依然有效的。”

孟聚淡淡一笑:“讓我做東平鎮督嗎?元帥實在太瞧得起在下了。”他斜眼睥睨著文先生,眼神裏透出一股說不出的嘲諷味道來。

看著孟聚的眼神,文先生說不出的憋悶。他也弄不明白,事情為什麽會弄成這樣。明明元帥兵多將廣,地盤廣闊,兵力更是數倍雄厚於孟聚,但現在的樣子,卻象孟聚才是掌握優勢的一方似的——老話說得果然沒錯,強的怕愣的,對著一個不怕死又無所求的二愣子,即使強如元帥都得退避三尺。

“孟鎮督,我說過,只要你肯歸順元帥,不但元帥先前的條件依然有效,除此以外,你上次提出的條件,那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我上次的條件?”孟聚愣了一下,才記起來,上次自己提出的,只要拓跋雄交出申屠絕和宇文泰,自己就答應與他善罷甘休。

“怎麽,莫非元帥現在想通了,願意把申屠絕交出來了嗎?”

文先生搖搖頭:“那是不可能的。申屠絕是元帥的部將,宇文泰也是元帥大人的部下,他們並沒有背叛元帥,也沒有做對不起元帥大人的事。若是無緣無故將他們交了出來,元帥無法服眾。”

“哼!文先生,你又想來消遣我了!”

看到孟聚板起臉很想要發飆的樣子,文漢章心頭一顫。他不敢耽擱,趕緊繼續說:“孟鎮督,您不要急,學生只是說,元帥沒辦法把他們公開交給你,但事情並不是沒有變通法子的……元帥的意思是,倘若孟鎮督您肯加入我們這邊,那您也就成了我們的人。這樣的話,倘若您與申屠絕和宇文泰有什麽私人恩怨要解決,那是你們的私事,元帥不會插手,也沒有人會來阻撓。”

孟聚愣了好一陣,他蹙起眉頭:“什麽意思?”

“孟鎮督,邊軍是一個很大的團體,作為這個團體的領袖,元帥他必須要堅持一些原則。讓步到這個地步,這已是我們的極限了,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倘若你還不能接受的話……那沒辦法,大家真的只好回去各自點齊了兵馬,再來廝殺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