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節 驚訊(第2/5頁)

魏平淡淡一笑:只是這麽粗淺的伎倆,就想激得自己上當,這年青人也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孟鎮督,按你說,拓跋侯爺是別有異心了?”

“這個,末將心中雖有揣測,但實不敢明言。”

“你呢?孟鎮督,你是朝廷的忠臣嗎?”

說話的時候,魏平目光炯炯地盯著孟聚的雙眼:“你與拓跋侯爺不睦,是為了朝廷,還是為了自己的私利呢?”

孟聚微微一驚,禦史魏中丞的利害果然不是浪得虛名,他敢說真話,而目光犀利,直指人心。

“中丞大人,末將對陛下、對朝廷忠心耿耿!”

魏平緊逼不舍:“呵呵,拓跋侯爺也說他對朝廷很忠心!他還是陛下的叔叔呢!”

“中丞大人,末將曾有聞,要真正認識一個人,不要看他怎麽說,而要看他怎麽做!拓跋侯爺把持六鎮、一手遮天、殘害忠良、包庇兇犯、跋扈無上甚至擁兵自重脅迫朝廷,這樣的人,朝廷還相信他是忠臣嗎?”

魏平漫不經心地說:“殘害忠良、跋扈無上、擁兵自重?孟鎮督,你是在說拓跋侯爺還是在說你自己呢?你擅殺長孫都督,這算不算殘害忠良?你攻打武川邊軍,這算不算興兵作亂?”

孟聚臉紅耳赤地起身欲解釋,魏平擺擺手:“孟鎮督,你不必解釋,我知道事情的經過,也知道你是有原因。但無論什麽原因,朝廷既然制定律令,那就得遵守。在我看來,你和拓跋元帥,都算不得謹守臣道的人。”

孟聚起身深深鞠躬:“卑職行事莽撞,深感惶恐。但卑職確實與拓跋侯爺不同……”終於如何不同,孟聚一時卻也說不出來。

魏平擺擺手:“今晚不是正式場合,我們也不必拘這些虛禮。當然,同樣是觸犯朝律,你與拓跋元帥又有所不同,東陵衛在北疆處境艱難,連續有數位鎮督遇害,此事要說拓跋侯爺一點責任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你做事出格一點,也是為了自保,這個,朝廷也是明白的。

孟鎮督,你的事,我以前也聽過一些。你是個重情義的人,朝廷對你一直非常倚重,你也不要辜負了朝廷的這份信任才好。”

剛剛還說孟聚亂來,現在忽然就說朝廷非常倚重他——倘若不是孟聚清楚對方的底細,他真要以為魏平腦子出問題了。好在孟聚清楚對方的底牌,知道朝廷最終在北疆還是要依靠自己的。魏平前面說得嚴峻,無非是怕孟聚翹尾巴,故意先敲打他一番罷了。

“中丞大人明察秋毫,能了解卑職的苦衷,卑職實在感激不盡。”

魏平微微捋著長須微笑著,他忽然問:“孟鎮督,你說拓跋侯爺有不臣之心——倘若你不幸而言中,那你打算怎麽辦?”

孟聚響亮地答道:“倘若真有這麽一天,卑職身為東平東陵衛長官,自然要竭盡全力興義兵保家衛土,與叛軍誓死周旋,絕不讓他們踏足我東平半步!”

魏平微笑著,他淡淡說道:“如此,老夫就拭目以待了。”

他望望天色,說:“夜深了,老夫明天還要啟程,就不留孟鎮督了。鎮督,好好幹吧,很多人都很看好你呢!”

孟聚躬身行了一禮:“中丞大人晚安,末將告退了。”

望著孟聚的背影在夜幕中的花園小徑上消失,魏平眯著的眼中流露一絲寒芒。

他攤開剛才寫了一半的文稿,就著案上燈籠的光亮,禦史中丞一筆一劃繼續寫著奏折:“……臣觀東平同知鎮督孟聚,其人虎行狼顧,心胸狹窄,性情暴戾,愎逆桀驁,好殺反復,雙眸不正,目無尊卑上下,言辭中更有諸多狂妄犯禁之處。以微臣淺見,此人恐非我朝廷良臣,不足為倚,只是如今北疆多事,不得已而用之。

孟聚性情剛毅且頗具才幹,此人若坐大,將來必為我大魏朝的之患,宜應早除。此人若為禍,其慘烈恐更在拓跋六鎮之上。

吾皇萬歲聖安,微臣魏平磕首再拜。”

……

欽差隊伍來東平只待了兩天就匆匆離去了,孟聚將他們一直送到了東平與武川的省界上。在省界的那邊,新任的武川都督李征北正領著一眾邊軍將領在恭候欽差大駕。

雖然前幾天大家還打得死去活來的,但今天當著欽差的面,東陵衛與邊軍都表現得很克制。在那條作為兩省分界的小路兩邊,身著黑色制服的陵衛軍官和褐色制服的邊軍軍官冷冰冰地對視著,但誰都沒有主動叫罵或者動手。

在對面的邊軍將領人群中,孟聚努力用目光梭巡,想找到申屠絕。但他望來望去,卻怎麽也沒辦法在人群裏找到那個令自己刻骨銘心的身影。

見到孟聚這麽肆無忌憚地盯視,邊軍那邊有人重重地“哼”了一聲。

孟聚循聲望去,卻是看到了一個腦袋發亮的大光頭。他那魁梧的個頭即使在一群高大的邊軍軍官中照樣高出一個頭來,給人種鶴立雞群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