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節 屈服(第4/7頁)

收到王九轉交的請柬,孟聚想了一陣,答復道:“都督既然有請,到時我一定赴約,請都督放心便是。”

得了孟聚的答復,那長史大大松了口氣。他很客氣地說:“孟鎮督能賞光,那真是太好不過了。今晚,長孫都督恭候孟鎮督的大駕。”

……

四月二十九日晚,戌時一刻。

夜幕下的城市一片寧靜,東陵衛的馬隊橫穿過大街的時候,街道空曠得讓人心悸,只有潔白的月光照在街面上。

都督府門前那場寧靜的兵變,迄今已經持續了五天了。雖然目前還沒有流血,但這種事,誰都說不準的。這幾天,靖安市面蕭條,商鋪酒樓家家打烊,連昔日最繁華的脂粉街上大半的店鋪都關了門,街上空蕩蕩的象進了鬼境。倘若不是看見天香酒樓的大紅燈籠依然高高懸掛,孟聚簡直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雖然開門,但天香樓也沒了昔日人來人往的熙攘場面,門口人煙稀落,沒什麽人——兵荒馬亂的,誰還有心來尋歡作樂。門口的燈籠下站著一個高瘦個的長衫中年,正是天香樓的杜掌櫃。

東陵衛的馬隊剛在酒樓前停下,杜掌櫃就迎了出來,對著孟聚深深鞠躬:“小民參見鎮督大人!”

端正地坐在馬上,孟聚對杜掌櫃點點頭:“嗯。長孫都督可到了嗎?”

“到了,長孫都督已在樓上的包廂等著您了。”

孟聚笑笑,這長孫壽還真有點意思。提前來侯著自己,這是表示客氣和敬意,也是變相地認輸,畢竟現在孟聚占著上風;但他只在樓上的包廂坐著卻不下樓迎接自己,這又是他在自矜身份了。

從細節就可以看出,長孫都督的分寸感把握得很好,應該是個很識時務的人。這是件好事,跟聰明人說話比較容易溝通。

孟聚下了馬,在大群親衛的簇擁下走進天香樓的大堂,他一掃眼,發現幾個都督府的武官坐在樓下的大堂裏。

看到孟聚進來,武官們都起身向孟聚躬身行禮,眼神頗為復雜。

孟聚點頭回禮,看到武官們面前的桌子都是空空的,他笑道:“諸位不必拘束,點些飯菜吃吧。今晚估計我要跟你們都督要聊上一陣的,你們有得等的——老杜,今晚都督府兄弟們吃飯的花銷,記在我賬上。”

武官們一愣,沒想到傳聞中淩厲得跟鬼一般的東陵衛鎮督如此客氣。他們都是躬身:“謝鎮督大人的賞。”

孟聚擺擺手,笑著走了進去。他心情甚好,一邊走一邊問杜掌櫃:“老杜,長孫都督帶了幾個人上樓進包廂?”

杜掌櫃低聲答:“長孫都督一個人都沒帶,他獨個在上邊坐著。”

孟聚點頭。大家都恨不得對方立即死,孟聚不得不防著對方一手。但既然長孫壽沒帶人上去,孟聚也不想被他小覷了。他吩咐部下在樓下大堂裏坐著,自己一個人上樓。

還是那個熟悉的貴賓包廂,房間裏只有一個便裝的中年人。

中年人身材削瘦,一身黑色的長衫,頭發前額微禿,鷹鉤鼻,鷹隼般的短臉,眼神銳利,給人的感覺很精明幹練。

聽到有人進來的響聲,那中年人擡起頭,恰好與孟聚的目光對上了。對視間,兩人都覺得對方甚是棘手。

孟聚不動聲色:“老杜,你先出去招呼生意。等下叫你時再上菜。”

杜掌櫃輕手輕腳地出去了,順手把門關上了。

中年人起身行禮,那聲音又尖又快:“孟鎮督嗎?我是長孫壽。初次見面,幸會。因為事態緊急,不得不冒昧相請,失禮之處,還望鎮督海涵。”

孟聚對長孫壽的第一印象不錯。雖然大家立場不同,但他幹脆利落地開門見山,是個幹實事的人——倘若換了前任的元義康,光是寒暄他就要花上半個時辰。

“長孫都督?末將是東陵衛孟聚。您來東平上任,末將卻一直沒拜訪過您,該說失禮的人是末將才對。久仰都督大名,今日有幸得見尊顏,實乃末將的極大榮幸。”

聽到孟聚在不著邊際地廢話,長孫壽臉上掠過一絲厭惡。他直截簡單地說:“孟鎮督,事情比較緊,我就失禮直說了。這幾天,守備旅兵變的事,您可是知道了?”

“嗯,我已知悉了此事。部分守備旅官兵無視朝廷綱紀和軍規,胡作非為,東平陵衛已經出兵鎮壓。我陵衛官兵英勇作戰,奮不顧身,但可惜叛軍勢大,我軍出擊數次都沒能將他們擊退。都督約我過來,想來一定是有了什麽好辦法?末將洗耳恭聽了。”

長孫壽挑挑眉,心想難怪這年青人年紀輕輕就當上了一省鎮督。自己還沒開口呢,他已把話茬堵得滴水不漏了。

“孟鎮督年青有為,精明能幹得令人敬佩,長孫領教了,果然是名不虛傳。”

孟聚只當聽不出長孫壽話裏暗藏的骨頭,客氣道:“哪裏,都督過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