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節 應酬(第2/3頁)

他又看下名單,忽然又發現了一個問題:“這個,許員外郎和高員外郎都是刑部的,為什麽不把他們一起請呢?還有大理寺的幾個判案官都是,合在一起請呢,也能節省點時間。”

陳雲清含含糊糊說,雖然同在一部,但這幾個人之間的關系並不是很融洽,放到一起反倒不好——話沒說完,孟聚已明白過來,連連點頭:“知道、知道了。”——拉關系應酬也是學問,稍不留神,不要說拉關系了,不得罪人就不錯了。

再看了一遍,孟聚將紙遞回陳雲清,沉吟著說:“陳督察,你計劃得很好了。只是我這邊,怕抽不出那麽多時間來——這樣吧,我提兩點要求:第一,按照規定,接到任命書一個月內,我必須得走馬上任了,所以,時間上你得壓縮一下了;第二,我雖然就任了東平行省的同知鎮督,但跟總署這邊的各署長官來往得不多,希望有機會能與他們結識一下。陳督察您是否能幫著安排一下?”

陳雲清苦著臉:“孟鎮督,您一邊要減少應酬的時間,一邊又要添加總署這邊的人,這兩個要求讓我很難安排啊!”

“辛苦陳督察了。你一定有辦法的。”

經過一番商議修改,兩人終於擬定了日程表,將時間壓縮到了八天——虧得有陳雲清這個對洛京官場了如指掌的地頭蛇指點,不然面對那密密麻麻的官員名單,孟聚還真不知如何著手。在他建議下,一些不是很關鍵的官員,孟聚就不用親自上門拜訪和宴請了,改由陳雲清代他送禮遞貼和問候,省下來的時間則安排來拜訪總署各衙門的鎮督和同知鎮督。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裏,孟聚忙得天昏地暗,感覺自己象個陀螺一般轉著。

京城的衙門確實大,不但官衙的建築雄偉,官員的架子也大。各部衙門,連門房的眼睛都是長在頭頂上的。若不是有那熟悉門路的陳雲清帶路,孟聚說不定就連各衙門的門都進不去。每天白天,他的任務從一個衙門跑到另一個衙門,賠著笑臉聽那些半大不小的芝麻綠豆官打官腔,然後奉送上紅包,對方愛理不理地收下,態度總算好了點:“啊,東平啊,你們那地方我知道,我知道!那是個好地方啊,山清水秀,堂官大人一直很關心你們那裏嘛。”

趁著對方心情好,孟聚遞上帖子請對方賞臉光臨酒席,官員們的態度都很曖昧,不說去,也不說不去:“這樣啊……你們先玩吧,有空我就過去。”

孟聚最怕的就是聽到這種話了。對方說得含糊,孟聚卻不敢隨便應付,他每晚都和陳雲清在酒樓包了一桌酒席等著,有時等到月上西頭也不見人來,孟聚與陳雲清相對無語,彼此都尷尬。

在東平,孟聚怎麽說也是省裏的監察大員,但在這裏,他覺得自己跟進京告禦狀的冤民差不多。他暗罵自己犯賤,自己上門找的屈辱。

陳雲清安慰他說:“孟鎮督,沒辦法的,京官架子大,歷來都這樣的。現在不打個招呼,將來真有什麽事求到他們就更麻煩了。”

好在,跟東陵衛內部打交道就痛快多了,各衙門對孟聚都很客氣。孟聚擺酒宴請客,不論是軍情署、內情署、兼知署還是廉清署,收到帖子的鎮督和一些資深督察都很賞臉地全數出席。內情署的黃興鎮督參加酒席時,他還特意帶了蕭如風過來。

蕭如風一見面就向孟聚跪下了,耷拉著腦袋不吭聲。

黃興很響亮地說,先前因為誤會,對孟鎮督和東平的各位兄弟多有得罪,現在特意前來道歉。當著各衙門鎮督的面,他對蕭如風又打又罵,說他是個沒腦子的蠢貨,誤信奸人情報,弄傷了東平署的好兄弟,還傷了陵衛兄弟之間的和氣——說到憤慨處,黃興不知從哪裏抄來根大木棒,朝蕭如風劈頭劈腦地打下去了,像是恨不得當場將他打死。

嚇得孟聚和在場的鎮督連忙上來抱住他,搶過了木棒:“黃鎮督,使不得,使不得!”

蕭如風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泣不成聲:“孟鎮督,卑職罪該萬死,對不起您~~”

黃興喘著粗氣說:“孟鎮督,按我說,你幹脆將這個蠢貨抓回東平的黑牢去算了!忠奸不分,是非不明,這種蠢貨,您就是把他弄死了我也不心疼!”

孟聚心知肚明,對方這番表演顧忌的不是自己東平鎮督的身份,顧忌的是自己是白無沙的親信。不過既然對方已把姿勢擺得這麽低了,孟聚也不想跟內情署結下死仇。

“黃鎮督,你這是幹什麽啊!蕭兄弟又不是跟我有什麽私人恩怨,大家都是為公務,一些誤會罷了。大家都是幹陵衛這行的,公務身不由己的道理還能不明白嗎?來來,大家幹一杯,這事以後就不要再提了。”

孟聚親手扶起了蕭如風,敬了黃興一杯,接著又敬了蕭如風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