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買路(第2/3頁)

中年書生聽了他的話,就象體內突然有了主心骨一般,臉上有了神采,身體也站穩了。他大聲說:“爹爹放心,孩兒跪天地祖宗父母,不跪蠻夷!”

“好!我大漢男兒,死便死矣,如何跪他夷狄蠻人!今日便讓這些蠻夷見識華夏男兒的風骨!”

王柱和呂六樓都心叫不妙,被這老頭幾句話一說,那站著的幾個人不說,本來已跪倒地上的人也被鼓動起來,蠢蠢欲動地擡頭張望,仿佛在尋找機會反抗。

王柱心下後悔,不該和這中年人廢話這麽多,他當機立斷,掉轉刀柄猛擊那書生的肚子,那書生痛得捂著肚子彎下腰來。王柱在他後腦勺補了一拳,頓時將他敲暈了過去。

做完了這些,他才斜眼望著那老頭,森然道:“秦風老爺子吧?久聞大名了。我們霍都督和葉鎮督想請您和府上二位公子去喝茶,請老爺子和公子們千萬賞光啊。”

披著睡衣的老頭巍然不動,反問道:“你是漢人,還是鮮卑人?”

王柱一愣:“我是漢人。”

“既為炎漢子孫,為何甘願屈身夷狄爪牙?你沒有祖宗嗎?你不懂羞恥二字如何寫嗎?”

王柱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老家夥,你找死!”他的手抓上了刀柄,手上青筋暴露,顯然憤怒已極。

“慢著,王哥。”孟聚過來按住了王柱肩膀:“不要動手,抓活的。”

“這老匹夫辱我太重,不殺他豈能消我之怒!”

“大事為重,莫急。”

王柱怒氣稍斂。他恨恨地望了老頭一眼,轉身走開:“老家夥,走著瞧——孟大人,這個老家夥交給你了!你來收拾他!”

“好的,你幫呂兄弟一起看著其他人犯吧,我來對付這幾個。”

孟聚打量著眼前的幾個人:秦家的族長秦風老頭;護在秦風身前拿著刀的秦宏管事,還有攙扶著秦風的一個眉目清朗的英俊少年。少年眉目與秦穆很相像,眉目如畫,眸黑如珠,正怯生生地望著自己。

孟聚拱手微笑道:“在下是靖安陵署的孟聚。這位老先生好硬的風骨,想必是秦風老先生了吧?秦老先生鐵骨錚錚,一身是膽,在下十分佩服。”

秦風怒罵道:“夷狄走狗,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少來這套假惺惺!”

孟聚也不生氣,目光移向了少年:“這位便是府上的小少爺了吧?果然英俊少年,風采照人。”

聽孟聚提起,秦風不由望向小兒子。感覺到了父親的目光,少年昂頭脆聲說:“爹爹,孩兒與大哥一般,不怕!”

“好,我秦家的人,沒一個孬種!狗陵衛,你還有什麽招,只管使出來罷!”

孟聚笑笑:“虎父果無犬子,佩服。秦老爺子,你一把年紀,活到如今也沒啥舍不的了。可小少爺年紀還小,你不覺得可惜嗎?老爺子不為自己,也該想著為秦家留條根吧?”

秦風罵得豪邁,心中卻暗暗酸楚。小兒子秦玄雖然說不怕,但他握著自己的手心裏滿是汗,濕漉漉的,顫抖個不停——想到自己小孩才十五歲,秦風心頭一軟,那些叱罵的話便不好出口了,只是冷哼了一聲:“假惺惺!”

這時,秦宏管事認出了孟聚,他眼睛一亮,驚喜道:“您……您是昨晚的孟長官吧?”

孟聚無奈,應道:“是我。”

“啊,是您,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老爺,我跟這位孟長官有點交情,我跟他說,您別激動,別激動!”秦宏語調顫抖,激動得幾不能自抑——倒不是因為他與孟聚有著行賄百把兩銀子的交情,而是他知道,眼前的這位孟長官是肯收錢的。

只要肯收錢,那就有得商量,只要能商量,那就沒問題,這就是商人的人生哲學了。

時間緊迫,追兵隨時可能來,秦宏也不搞什麽試探暗示了。他放低刀子,從懷裏拿出大疊銀票還夾雜著珠寶首飾,顫抖著遞過來,哀求著:“孟大人,我知道,您是好心人!天有好生之德,您發發慈悲,放我們一條生路,秦家滿門老小給您祭長生牌,日後定有重報!”

望著眼前的銀票和珠寶,孟聚垂下了眼簾,沉默不語。

秦宏知道有機會,他丟了刀子,把銀票和珠寶塞到孟聚手中,急促地說:“孟大人,走得匆忙,我身上只帶了這些。您放心,我們秦家在外邊還有不被官府知道的產業,只要您放我們一馬,日後必有回報!”

見孟聚還是不做聲,秦宏只當他嫌少,急得直跺腳。他叫道:“大夥誰帶了金銀貴重的?快都拿出來!求幾位大人發慈悲了!快拿啊,這是性命要緊的事~”

知道還有一線生機,跪著的人們起了一陣騷動。秦家的男男女女紛紛從口袋和包袱裏拿出了錢財和貴重珠寶,擱在面前的地上。他們對著面前的三名陵衛合十哀求:“軍爺寬寬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