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因果定數(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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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非言從沒想過自己竟這麽快就回到了這個有沈辭鏡的地方。

在靜海幽地的這些年來,謝非言一直避免讓自己主動想到沈辭鏡。這並非是因為他後悔與沈辭鏡分開,後悔自己的決定與所作所為,而是他害怕自己每多想那人一分,對那人的喜歡與思念就會多增加一分。

思念,這個詞對謝非言來說太沉重了。它濃墨重彩,它激烈喧囂,它還會令人的心不再為自己跳動。

而這一切,對謝非言荒蕪的心而言,實在太過沉重了,所以他總是避免去想那人,避免去見那人,只待這一切塵埃落定後,他將這所有的心情與秘密帶入地底,從此煙消雲滅,再無人間的喜憂與煩擾。

謝非言本是這樣打算的。

但如今,他卻不得不來到這裏。

歸元宗。

宗門外的山城中,夜深,萬籟俱寂。

出於對洗劍峰上那一位天下第一劍的忌憚,謝非言將自己的氣息壓抑到極致,與路邊的草木無異,這才乘著夜色走進了山城。

他並未直接闖入歸元宗,因為他知曉,聖火宮的弟子哪怕是來投奔歸元宗、尋求歸元宗的幫助和庇護,卻也不會在歸元宗宗門內一住多年、過份地寄人籬下。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將住所選擇在歸元宗勢力範圍內的山城,無疑是個不錯的選擇。

於是,謝非言找到了聖火宮弟子大致的位置後,他循著微弱的神火氣息,一路來到了聖火宮弟子所在的清雅的小院內。

在這裏,謝非言感應到了幾個熟悉的姑娘的氣息:雲羽、飛羽、驚羽,這是曾經的聖火宮宮主最為倚重的幾位弟子。

除此以外,謝非言還感應到了另外幾人的氣息,其中就包括沈辭鏡的姐姐,沈姝,以及聖火宮的少宮主,夢觀瀾。

夢觀瀾這個孩子,算是謝非言看著長大的,更何況在如今的情況下,她可能是最清楚內情的人,於是謝非言第一個便找了她說話。

但謝非言並未驚動這孩子,也並未孟浪得夜闖女孩子的閨房,只是站在院外,飛出神識入夢。

凡人的夢境,都是混亂而天馬行空的,充滿著光怪陸離的想象。

但修士的夢都有跡可循,要麽是過往的記憶,要麽昭示著未來的命運,有著濃郁的預言意義。而若是有意控制的話,甚至根本就不會做夢。

而今日,夢觀瀾就沒有做夢。

她的意識蜷縮在自己的夢境中,用漆黑的屋子將自己牢牢鎖住,不給任何人窺探的機會。而這也代表著現實的她心理狀態很差,抗拒著所有人的靠近和了解。

謝非言嘗試著去敲門,也嘗試著說一些安慰與引導的話,但這都毫無用處,房間內的意識掩耳不聽、充耳不聞。

謝非言沉默片刻,腦中閃過曾經在聖火宮的那些片段與記憶,想起了這個小姑娘曾經是如何對著聖火宮眾人撒嬌賣萌的。

——對夢觀瀾來說,聖火宮的毀滅,聖火宮宮主的死,還有這兩年不得不尋求歸元宗的庇護,代表著什麽?

她此刻最想要的是什麽?

謝非言不知尋常女孩子是如何想的,他沒有可參照的人。

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自然而然道:“你想要復仇嗎?”

這一刻,緊鎖的門敞開了一條縫隙。

謝非言稍稍推門,發現門內正是夢觀瀾住在聖火宮的房間模樣,而縮蜷在床上的她,只有五歲的模樣,滿臉淚痕。

這孩子見到謝非言推門,跳下了床,遠遠看他:“你會幫我報仇嗎?”

“我會。”

她向前走了兩步,變作了十三四歲的模樣:“真的嗎?”

謝非言道:“是的。”

夢觀瀾終於從房間中走了出來。待到她站在謝非言面前時,她已是長大後的模樣了,眉目間一掃年幼的畏怯與任性,變得像是刀鋒般堅硬銳利。

她道:“你會教我如何報仇嗎?”

謝非言看著夢觀瀾,心念突然一動,被冥冥之中的命運所牽引,明白了這些年的因緣所在。

他微微笑了起來,摸了摸這孩子的頭。

“如果你不想自己動手,我會幫你復仇;如果你想自己來,我就會教你如何去做。”

“為什麽……要這樣幫我?”

“因為無論是你的母親也好父親也好,都對我有恩。”

“……你知道……他?”

“是的。”

直到方才,謝非言才驟然明白過來。

——聽海,觀瀾。

這本就是一對關系密切的詞,所以夢觀瀾父親的名字,其實也早已藏於其中,只不過所有人都沒有往那個方面去想罷了,包括謝非言。

如今再想,當初謝非言第一次見到夢觀瀾時,她正在茶樓中與白玉京辯駁,而她急切想要挽回的那人的聲譽,正是聽海道人,師易海。

而師易海,則是當年與一無所有的謝非言立下賭約,為他除去陸鐸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