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總有刁民想害朕

最近數日, 被稱作人間龍宮的廣陵城,迎來了近十年來最多的人流,和最大的盛典。

若是有不知情的凡人路過此地,恐怕他們很快就會為這座城池的繁榮盛況以及天上高來高去的仙人而震驚, 那麽到了這時, 便會有熱心的路人為他解答:這是因為廣陵城在經過十年群龍無首的狀態後, 終於要迎來它的新主人了!

十年前, 陸鐸公與一位無名老道人的一戰,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

之後,陸鐸公不敵戰死,廣陵城陷入了一片混亂, 然而,廣陵城本就是陸地上的人抵禦海獸的第一戰線,而陸鐸公也是道盟內的一員, 於情於理道道盟中人都不可以對廣陵城之亂坐視不理,也絕不能趁人之危, 將其吞並——至少表面上不可以這樣。

於是, 十年後的今天,在經歷了無數門派的推拒、扯皮、謀算、敷衍和漠不關心後, 廣陵城的新主人終於在這暗流洶湧的局勢中定了下來。

那便是由陸鐸公生前碩果僅存的一個養子陸乘舟, 繼承所有。

這個天降的歐皇大禮包,當即就砸暈了陸乘舟。

他萬萬不會想到, 自己十年前的隨口嘀咕,竟然就這樣成了真!

十年前,陸乘舟心中還對自己的小龍王之名和眾人的馬屁嗤之以鼻, 想:自己區區一個金丹, 如何跟一個分神期的大能比命長?他既什麽也不想管, 也什麽都管不了,所以還不是得過且過,混完這一輩子就算完了唄!

嗐,結果你猜怎麽著,竟然還真的是他這個金丹期的比分神期的命長!

陸乘舟回想起當年師易海過來錘陸鐸公時手上的那“天命難測”的布幡,便不由得感慨連連。

什麽叫天命難測?

這不就是天命難測嗎?!

而既然擔下了這個擔子,陸乘舟便難得生出了幾分雄心,想要大展身手,好好作為,將廣陵城從上到下好好整改一番:那些他看不過眼的愚蠢章程,統統砍掉;那些他認為屍位素餐的混球,統統滾蛋;還有那些早該修理的城墻與設備,那些被盤剝到了極點的勞役與漁民……他統統都要改掉!

然而,他所有的雄心壯志,都被道盟派來“幫助他鎮壓心思浮動的宵小之輩”的“助手”打了回去。

“城主大人,您的計劃還是思慮不周,太過勞民傷財了,還請回去繼續想一想吧。”

陸乘舟當場就悟了:哦!原來你們道盟扯皮了十年都只是在選傀儡啊!還真以為你們這麽好心關注凡人的民生問題呢。

若是如此,為何不早說?作為陸鐸公的養子,他可太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了,何苦不跟他直說,反而畫個大餅騙他?結果害得他這樣自作多情,為了寫這份計劃書連資料書簡都翻了百余斤。

陸乘舟笑了一聲,自嘲道了聲“真是一把年紀活到狗身上了”,便回城主的書房內癱著了。

沒多久,負責收拾房間的丫鬟進來了。她見書桌上那麽厚的一個冊子,以前也從未見過,便小聲問道:“敢問陸公,這一卷應當放在書房何處?”

這位新上任的啥用沒有的陸公,聽後眼都不擡,道:“放書房內作甚?扔了吧。”

小丫鬟一懵:“……扔了?”

陸乘舟隨手一指:“對,外頭那河,瞧見沒?給我扔那兒去。”

小丫鬟抱著這厚厚的冊子,又懵又呆地走了。

陸乘舟找了個本書,蓋在臉上想要睡下,但他扭來扭去怎麽想心裏都不得勁,最後,他將臉上的書一掀,後悔了:那一疊厚厚的冊子,好歹是他辛苦半年才熬出來的心血,哪怕以後都用不上了,也犯不著直接扔了啊!

留著壓箱底也好啊!

陸乘舟這樣想著,就想要去截住那小丫鬟,把自己的勞動成果搶救回來。

結果他才剛剛跳起來,外頭又有人進來了。

“陸公!”這回來的是個小廝,臉上表情十萬火急,“陸公!李先生說,聖火宮的少宮主馬上就要到了,讓您收拾一下,與他一塊兒去往前殿相迎。”

李先生並不是教書先生,也不是什麽賬房管事,而是由道盟派來協理廣陵城一應事務的一位修士,當然也就是直接將陸乘舟計劃打回的那人。他全名為李枕,元嬰期,是目前廣陵城的最高戰力,然而這位在人間算得上一位半仙的元嬰真人,卻不喜歡別人叫他道友,也不喜歡別人叫他仙長,就愛聽別人叫他先生,於是如今,廣陵城上下都一致稱呼他為“李先生”。

陸乘舟驚愕道:“聖火宮?少宮主?她們怎麽來了?”

雖然廣陵城城主之位和道盟盟友位置的交接,是一件大事,但他陸乘舟不過是個金丹修士,對仙門的人來說不值一提,所以他扳著手指算算,估摸著會來這裏捧場的門派,也就是以白玉京為首的道盟的成員,以及一直想要跟白玉京一爭高下的歸元宗了。除此之外,其它的仙門隨便派個長老來都是給了他天大的臉,讓“少宮主”這樣位置的人過來捧場那是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