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發揮特長

沈辭鏡的這番話, 可謂是殺人誅心。

這句話,就像是個導火/索,將過去十多年的風言風語在燕聽霜心中瞬間引爆!

——他, 燕聽霜,天之驕子, 楚國皇室內舉足輕重的人物,白玉京這一代的大師兄,令無數弟子崇拜和艷羨的人, 如今竟然被評價為“學著徐觀己的做派”?!

憑什麽?

難道說就只有徐觀己才能被稱為如玉公子, 難道說就只有徐觀己一人才能風度翩翩,難道說這所有代表著正面的東西都屬於徐觀己, 而他人的一舉一動都只是對徐觀己的拙劣模仿?!

憑什麽?!

這一刻, 四周的目光如芒在背,好像所有的人都在這時望向了他,好像所有人都在他背後對著他指指點點, 好像所有人都在這一刻自下而上,用曖昧輕蔑的目光打量他……就像是白玉京那些分明處處比不上他, 卻也能用不屑語調談論著他的人:

“哦,燕聽霜啊,就是風長老在齊國收徒時被拒絕後退而求其次的那個人?就是他?”

“……”

有那麽一瞬間,燕聽霜簡直恨不得當場拔劍, 就地了結這該死的沈辭鏡!

——什麽天下第一劍的弟子,什麽歸元宗和白玉京的關系, 他統統都拋開了再不理會,只待出了這一口惡氣就好!

但最後, 燕聽霜忍了下來, 擡眼看向二樓的沈辭鏡, 目光冷得像是刀子,面上卻還露出大度的笑來:“原來是沈道友。多年不見,你還是這樣喜歡胡說八道。不過沈道友你可要小心些了,我們白玉京的弟子自是名門大派出身,哪怕你胡言亂語也大度不與你計較,但若你對著他人也如這般,那怕是要被打的。”

沈辭鏡看他,眉頭一皺,懊惱嘆氣:“沒意思,比徐道友更沒意思。我明明早就知道你們白玉京的人都是這般沒意思的家夥,方才卻還是忍不住同你們說了話……真是我的錯,平白浪費口舌。”

撂下這一句話,沈辭鏡當真就這樣轉開了頭,收回了目光。

燕聽霜終於忍不住心態爆炸:這是什麽意思?

這沈辭鏡的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比徐道友更沒意思”?

為什麽他就這樣直接轉開了頭?

他看不起他?他憑什麽看不起他?!!

燕聽霜面色發黑,遮沙的黑色披風滑落,露出了他代表著白玉京首席的錦繡華服!他的長發無風自動,失去了溫和笑意的面容露出了其酷烈本性,如同擇人而噬的惡獸,駭人至極!

這一刻,別說本就被白玉京名頭嚇住的茶館中的普通人,哪怕是方才嘴硬死撐的小公子都被嚇得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燕聽霜的手按在了劍上,心中殺意激湧。但在他拔劍之前,他的擁躉便先沖了出來,向樓上的沈辭鏡喝罵起來:“沈辭鏡,不要以為你是天下第一劍的弟子你就可以對我們的燕首席大放厥詞!燕首席乃是我們白玉京風長老座下唯一的弟子,更是我們這一輩受到眾弟子尊敬愛戴大師兄,論起身份來,燕首席絕不會輸給你這個所謂的‘天下第一劍的關門弟子’,你憑什麽以這般口吻對我們燕首席說話?!”

沈辭鏡聽著便不服氣了:他方才怎麽個口吻了?他哪裏說錯了嗎?

這燕聽霜,分明性情酷烈,心裏明明恨不得將他殺之而後快,面上卻還假惺惺地對他笑,將徐觀己那做派學了滿身,不倫不類,畫虎類犬,這難道不是“沒意思”嗎?而無論是徐觀己還是燕聽霜,他們分明想得太多,說得太少,分明是修仙,但卻難以面對“真我”,這難道不是“沒意思”嗎?

他有哪裏說錯了嗎?

沈辭鏡少年心性,自認自己是個非常理智非常講道理的人,若有人說他“不講道理”,那他是定要辯論一二的。

於是這會兒,他立時忘了自己一天只能說二十句話的咒縛,張嘴就要同這弟子辯論一二。

眼看這小孩就要同往日一樣,跟人吵架吵了一半便不得不甩臉走人、留下心高氣的惡名時,謝非言心下好笑,一把拉住了他。

“你的話,留著跟我說就好了,何必同外人浪費口舌?”謝非言按住沈辭鏡的手,安撫了他。

謝非言這番話既是大實話,也是煽風點火。

白玉京弟子惱怒呵斥:“你又是何人?!”

謝非言一笑:“無名之輩罷了。”

他微微側頭,毫不在意地在眾人面前露出他面上的燒傷,惹來樓下的幾聲小小驚呼。

直到這時,樓下眾人這才注意到謝非言的存在。

說來也是奇怪。如今二樓,沈辭鏡與謝非言二人分明面對而坐,然而在方才沈辭鏡與燕聽霜的沖突裏,謝非言卻像是隱形了似的,明明身處眾人視線之中,甚至還有著那樣可怕的燒傷,但眾人視線掃來掃去,竟沒有任何一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仿佛他只是一個黯淡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