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流言猛於虎(第2/3頁)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他沒等來陸鐸公,卻等來了萬載不滅真訣的修行者,同那人打了一架,經脈俱碎。又後來,他與沈辭鏡逃跑路上被影魔追上,他強行動用靈力,再次戰鬥,於是這回,他傷得更重了,重到他都在懷疑歸元宗是怎麽把他救回來的。

歸元宗,是天下第一宗,戰鬥力和威望自然是實打實的,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歸元宗的人雖然擅長打架,可在救人上就……總之就是很一般。

而謝非言對自己的傷勢情況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他是內外傷兼具。外傷包括且不限於全身大量骨骼扭曲粉碎,脫臼震蕩,肌肉嚴重扭傷、挫傷,等;內傷則包括氣血耗空、五臟空燒、經脈俱碎,等等。

以歸元宗這十八線赤腳醫生的醫療水平,能將他全身碎掉的骨頭重拼起來、撕裂的肌肉重新連好,恐怕就是充分沾了這修真/世界的光了,而若要歸元宗再進一步治好他的內傷,讓他全身被燒斷的經脈重連,氣血重聚等等,那簡直是強人所難,哪怕是謝非言這樣的厚臉皮都不好意思開這個口。

——所以,他這算是提前退休了?

謝非言非常樂觀地想著。

不過話說回來,歸元宗都這麽節儉的嗎?大晚上的一個點燈的都沒有?

謝非言緩緩撐起了自己的身體,全身陣陣抽痛,頭也越發暈眩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謝非言聽到急促的腳步聲靠近,在床邊坐下,而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沒事吧?”

謝非言一怔,心中微沉,聲音也帶出了些許不自然:“沈辭鏡?”

“為什麽要連名帶姓的叫?太生疏了,不好。”某個家夥理直氣壯地說著,“你叫我辭鏡,我叫你非言,這樣就很好。”

謝非言哪怕心中已經生出了某些不妙預感,這會兒卻還是被這小家夥逗笑了。

“沒大沒小,你這小家夥,叫我一聲哥哥我還要考慮應不應。”謝非言輕哼一聲,挑釁道。

沈辭鏡悶了一會兒,聲音有點氣鼓鼓的:“那你打算叫我叫什麽?”

謝非言揶揄道:“小鏡子?”

沈辭鏡憤憤不平地哼了一聲,起身走遠了。

謝非言臉上笑容不變,心下卻有些忐忑,而直到那熟悉的氣息再度靠近,他才慢慢放下心來。

“先喝藥,”沈辭鏡道,“小心燙。”

謝非言微微垂下眼,循著那藥味傳來的方向伸出手,穩穩接過藥碗,湊到唇邊。

然而謝非言意志雖然頑強,身體上的損傷卻是實打實的,非是意志能夠更改,於是那藥碗在謝非言唇邊只傾斜了兩分,他的手臂就無力垂下,而那藥碗也滾落床榻,打濕了床褥。

謝非言表情微僵,說了句抱歉就要循聲去捉那滾落的藥碗,但這一刻,沈辭鏡卻驀然用力捉住了他的手。

沈辭鏡的手掌緊緊攥著他的手腕,因持劍而滿是老繭的掌心用力地掐住了他的手腕,簡直就像是要將他的手生生捏碎。

但還未等痛感傳到謝非言的腦中,沈辭鏡又迅速松開,收回了手,就像是被燙傷一樣。

他沉默一息,而後重新握住謝非言的手,將謝非言的手塞進被子裏。

“你傷沒好,我來。”

沈辭鏡利落地收拾了沾滿藥液的床褥和床榻,而後又重新端來了一碗藥。

“你手沒好,我來。”

謝非言哪裏肯叫這小鬼頭給自己喂藥,伸手就要拒絕,然而沈辭鏡卻將謝非言伸來的手握住,執拗地將藥碗送到了謝非言唇邊。

謝非言沉默片刻,無聲嘆息,伸出另一只手扶著藥碗,將這苦藥一飲而盡。

而後,在沈辭鏡收拾屋子的時候,謝非言道:“你不要再向藥裏偷偷加血了,你以為你是什麽天材地寶嗎?歸元宗治不好的病,哪裏是你偷偷加點血就能治好的?莫要犯傻了。”

片刻的沉默後,小朋友悶悶不樂的聲音響起:“哦。”

這樣的反應實在可憐可愛,謝非言神色不由得柔和了兩分,說:“我知曉你是好意,但哪有像你這樣浪費自己靈血的道理?你本就體弱懼寒……”

“沒有體弱!”小朋友不高興地反駁,“我身體很好,一點都沒問題!”

說著說著他就咳嗽了兩聲,給自己身體很好這件事進行了強有力的佐證。

謝非言:“……”

謝非言又嘆了口氣:“總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以後不要將這般重要的東西浪費在我身上了。”

“不是浪費,幫自己喜歡的人,怎麽能叫浪費?”

沈辭鏡說這句話時,並沒有什麽鄭重的語氣,而是十分平靜,像是敘說什麽世人皆知的至理那樣,平靜得甚至有些漫不經心。

但這過分理所當然理直氣壯的話語,卻叫謝非言無數勸說的話語堵在了喉間,就連臉都慢慢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