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第2/3頁)

玄過笑道:“小的記下了。”

鄭宓想到方才胡院首的態度,知他這話不過敷衍。

她於明蘇而言是外人,她身邊的人,自是不會將她放在眼裏。

鄭宓該高興,這些人替明蘇辦事,對她忠心,可心中的酸楚卻越來越濃郁。

她正色了些,道:“公主與本宮已是榮辱與共,她若處劣境,你必得命人告知於我,我必來幫她。”

玄過眼中透著些計較。鄭宓知他衡量的,不是她的真心,而是前頭那句榮辱與共。她與他們還不到能講情義的時候。

思量瞬息而過,玄過笑意更深了些,也愈加恭敬了:“娘娘放心。”

鄭宓這才走了。她走出貞觀殿的大門,那一聲滾不住地在她腦海中回想,心口這時才尖銳地生出痛意。

她想,究竟是怎麽了?上回相見,雖稱不上愉快,可明蘇待她也還溫和,怎地數日不見卻成了這樣。

這中間必是有事。不是宮中的事,若是發生在宮中,不可能將她瞞得一絲不透,如此,便只能在宮外。

她得再快一些了。鄭宓想道。她很怕明蘇出事,她能失去的,已不多了。

玄過送了皇後離去,推門入殿,便見殿下自床下下來了。玄過大急,忙上前扶她:“殿下怎地下了床?”

明蘇推開他,自取了外袍披上。她臉色還是蒼白的,唇上無一絲血色,起身時還有些搖晃。

玄過急,想著淑妃娘娘怎地還不回來,果真如皇後所言,一個詩會,竟去了徹夜。

“皇後來了多久。”明蘇只穿了身外袍,便要出去。

玄過忙扯下大氅,披到她身上,口中回道:“昨晚來的,照顧了殿下一夜。”

照顧了一夜,所以夢中察覺到的氣息,不是阿宓的,而是皇後的。她竟將皇後認成了阿宓。明蘇心如死灰。

她朝往外走,走到外頭,迎來灑了一地的陽光,便定住了,她想起來,曾也有過一個明媚的冬日,她與阿宓在宮中玩鬧,自禦花園的一端到另一端,阿宓什麽都由著她,摘到的最好的梅花,也送給她。

耳邊好似傳來那時的笑聲,明蘇眼眶一熱,咬緊了牙關,忍住了,道:“帶我去見他們。”

這他們指的自然是程池生那幾名心腹。玄過稱是,想的是恰好還有一則消息,那幾人要當面說與殿下,也不知是什麽事,也不知殿下撐不撐得住。

明蘇已什麽都顧不上了。

這一路出宮,她走得極快,回到公主府時,她已有些暈眩,頭疼得像是要裂開,胃中一陣一陣地翻滾,疼痛劇烈。

可她顧不上,她得問明白阿宓的屍身在何處,她要接她回來。

那幾人就關在公主府後院的空房中。

空房裏頭陳設家具都被搬空了,幾人被綁在柱上,過了一夜,已是疲憊不堪,見門自外頭推開,幾人紛紛精神一震,望向門口。

進來的是明蘇,她身後還有兩名侍衛。

那幾人既害怕,又覺看到了希望,他們紛紛對視一眼,為首的道:“只要殿下保小的們一命,小的還有一事,要告訴殿下。”

“什麽事?”

那人道:“與那鄭氏有關,殿下必然想聽的。”

明蘇“哦”了一聲,竟是笑了一下,蒼白的臉上驟然浮現笑容,竟襯得她好似鬼魅一般,她點頭:“不錯,與她有關,孤確實想聽。”

她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了:“你們說。”

幾人見她如此好說話,不免有些懷疑,為首那人道:“殿下當真能保我們性命?”

“能……”明蘇想也不想便道。

“以何為憑?”

“以何為憑?”明蘇想了片刻,想到什麽一般,笑了起來,道,“便以孤的命吧,若保不住你們,孤將命賠給你們,如何?”

身居高位之人,哪一個不將自己的性命看得要緊,何曾有人這般隨隨便便地說出來的,幾人自是信了,也極不安地覷著公主。

“說罷……”公主溫聲道。

那幾人不好再拖,也就說了。為首的那一人道:“其實,五年前,殿下與鄭小姐,早就被將軍找到了,初到江南,你們的行蹤便已暴露。之後,便一直有人監視著。”

早就追上了……她與阿宓在那小鎮橋邊的石板上聽戲,在雪中趕路,在黎城的客舍中養病,都是被人盯著的。

明蘇掩在袖下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她面上竟還若無其事地笑:“竟是如此,孤才知道,然後呢?發現了蹤跡,怎不現身?”

“不敢現身。”另一人接口道,“陛下給的密旨是殺了鄭小姐,但要將殿下好好地帶回京中。

那時楚家正崛起,楚太尉對殿下與淑妃娘娘都極上心,將軍擔心殺了鄭小姐,殿下回京後報復。

於是便一路跟著,欲尋機行事。可殿下與鄭小姐時時都在一處,甚少分開,連跟了月余,都未尋見下手的時機,直至那日雪後,鄭小姐獨自離開了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