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3頁)
殿下站在門邊,聽了這樣一番溫柔傾訴,卻像是一個不會動心的木偶人,一面推門,一面冷酷道:“我不喜歡你。”
鼓聲一起,這折戲便完了。
皇後茫然,原來能使明蘇端正坐姿的要緊戲份,便是狠心拒絕她?
明蘇哪知鄭宓就在她身邊,她沉浸戲中,悵然若失。
直到那二名戲子在台上朝下行禮,方悵惘道:“賞……”
二人謝了賞,退下了。
明蘇猶未出戲,怔怔地望著那戲台。過了半晌,她想,不對,還有些細節演得差了些,眼神不對,這眼神與阿宓的,差得有些遠,詞也不對,浮了些,得再行雕琢。
她正欲喚主事來,吩咐一聲,下面的戲暫且停一停,她要將戲本子好生改一改。便看到坐在身邊那人。
這戲早排好的,明蘇好容易空出一日來聽,卻被這不速之客攪擾。她頓覺不悅,正要趕客,卻見那人呆呆地望著她。
明蘇蹙了下眉,道:“娘娘為何看著兒臣?”
皇後便笑了一下:“這戲排得真好。戲本子寫得也好。”
明蘇高傲地擡了下頭,沒答話。
皇後看著她,還是覺得有些好笑,可好笑之余,又覺心酸。
於她而言只是睡了一覺,與明蘇的分離,不過數日,可於明蘇而言,卻是五年之久。
她恨她,是否偶爾也會想念,所以才排了這樣的戲來,既是解恨,也能回想起她們當日的時光。
明蘇被她看得很不自在,那目光中的憐惜心疼,滿得快要溢出,她不由自主地想,就這個眼神,皇後演得比那戲子要像多了。可惜她是皇後,沒有讓皇後來為她演戲道理。
明蘇有些遺憾,遺憾過也就自方才看戲的那片刻放松中醒了過來,漫不經心道:“娘娘這些日子好大的威風,將後宮收拾得妥妥帖帖,怎麽有空來我這兒?”
皇後來前編好了來意,可她想到方才那出戲,又遲疑了一下。
方才那戲中,明蘇將她們的處境調轉了過來,是否意味著,她其實想要做被愛,被小心翼翼呵護的那一個?
“聽聞公主入宮了,我來看看你。”皇後說道。
明蘇頓生警覺,看向皇後,又是那樣的目光,且還說著這樣的話,必是在勾人。千萬不能上了她的當。
明蘇一面想著不能上當,一面沒忍住看了皇後的眼睛好幾眼,口中淡淡道:“哦,那見也見過了,娘娘還有何貴幹?”
皇後正要開口,便見門邊有仁明殿的宮女在外頭沖著殿內福身一禮,顯然是有事要稟。
明蘇也看到了,笑道:“看來娘娘貴人事忙,不能久坐了。”
她站起來,行了一禮道:“恕兒臣不遠送。”
皇後見此也不好再留,只能先告辭了。
走出貞觀殿,坐上肩輿,那宮女走到肩輿前,正要稟,皇後打斷道:“陛下賞賜下來了?”
宮女一怔,忙道:“是,娘娘快回去瞧瞧吧。”
肩輿擡起,鄭宓合上眼。
仁明殿不遠,很快便到了。遠遠望去,便見殿門前許多小宦官進進出出,手中伴著一盆盆牡丹,有人瞧見了皇後儀駕,往裏頭傳了一聲,趙梁自門內走了出來,恭恭敬敬在門前跪下,待肩輿一停,便行禮道:“拜見皇後娘娘。”
“中貴人免禮。”皇後笑道。
趙梁站起身,看了眼皇後的容色,笑道:“皇後娘娘好耳目,看來已是知道喜事了。”
皇後只笑而已,哪有什麽好耳目,是她揣摩對了聖意罷了。
“有勞中貴人走這一趟。”
趙梁忙道:“不敢當,不敢當,娘娘便喚小的賤名便是。”說罷趕緊讓開身,將皇後迎進去。
殿前的庭院中擺滿了牡丹,壇壇都是正當盛放的絕色。
趙梁與她一一介紹,介紹到最後一品,頓了一頓,笑著道:“這是花房新培植出來的品種,昨日獻到禦前,陛下見了,說,這品牡丹,唯有皇後方配得上,當殿賜名——”
他說到此處,頓了頓,看向皇後,接著道:“母儀天下。”
皇後這時才松了口氣,她猜對了,正要說去紫宸殿謝恩,趙梁又道:“陛下還吩咐了,娘娘管理後宮,便不必去謝恩了。”
皇後一怔,皇帝不想見她。正好她也不想見他,她心中一松,笑著道:“多謝陛下好意。”
趙梁頒完了賞,又將話帶到了,也就告退了。
皇後站在庭中在這一壇壇牡丹間走過,最後停在了那品“母儀天下”前。
前幾日,她罰了趙美人,皇帝也跟著將趙美人訓斥了一頓,她那時便想是為什麽。
起初猜想,是後宮太亂,皇帝要的便是她來整頓六宮,後來又覺不對,皇帝的心思不會這般淺顯。
後宮前朝密切相關,牽一發而動全身,於是她便自立後之事開始琢磨,琢磨到了前朝的立儲之事。明白了一事,皇帝未必非要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