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開除革名?

“夏生!”唐子安的聲音如一道驚雷,將整個生死台震得一抖。

可惜,這一道驚雷,卻已經無法阻止裴元機的死亡。

此時的裴元機左手經脈齊腕斷裂,右手被夜幽劍斬斷了四指,他雙腿的血肉已經被冥煞旗吸食殆盡,只留下兩根白森森的骨頭,他的雙肩完全變成了紫黑色,腫脹不堪,甚至已經開始腐爛。

但他的致命傷,卻在心口。

裴元機的胸前插著兩把劍,一左一右,右邊的是夜幽劍,左邊的是浩然劍,一模一樣的貫穿傷,將裴元機串成了血葫蘆,其中一劍,徹底摧毀了他的心臟。

裴元機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就算是大羅神仙也難救。

相比起來,夏生除了胸前同樣插著一把劍,臉色稍微有些蒼白之外,看起來,竟完全像個沒事兒人一樣!

但事實上,此時夏生的狀態同樣非常糟糕。

這種糟糕不是指他受了多麽嚴重的傷,雖然窮桑的生命之力不能起到治療的作用,而只能起到溫養的效果,但裴元機的這一劍畢竟沒有傷到夏生的要害。

更何況,夏生原本便是一位身懷曠世醫學的大夫。

只要給他一些時間,再輔以相應的藥物,想必這點小傷很快就能復原。

夏生真正的消耗來自於他的心神,以及那幾近枯竭的靈竅與氣海。

如今仍舊還能留在場上的,只剩下了一株窮桑,而冥煞旗和帝江都已經回駐了夏生的靈竅,陷入了暫時的沉睡。

直到浩然劍也自裴元機的體內倒飛而回,沉入夏生的氣海之後,他終於有些撐不住了。

下一刻,夏生單手將夜幽劍從裴元機的體內抽了出來,隨即腳下一軟,單膝跪倒在地上,以劍拄地,面色慘白如紙。

與此同時,唐子安已經沖到了夏生身前三尺,卻沒有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看著裴元機那具轟然落地的屍體,心中一陣絞痛。

裴元機是春秋書院近十年來首屈一指的天才,一朝入得縉雲榜,便從未被人擠下過前三的位置。

春秋書院為此自然也耗費了大量的資源來培養裴元機,以期讓其在畢業之後,成為書院的頂梁柱。

即便唐子安同樣很看重夏生,但相比起來,他對於裴元機的期待更高,畢竟裴元機是劍聖之後,是成名已久的天之驕子,如果沒有任何意外的話,他日後一定會成為春秋書院的一面旗幟,成為大縉王朝的中堅力量,讓內賊外敵聞風喪膽!

可是,偏偏意外就這麽在唐子安的眼皮子底下發生了,一枚注定在日後會成長為參天大樹的種子,就這樣被徹底摧毀了。

先不說半個月之後的春闈該怎麽辦,春秋書院首先需要面對的,乃是一位聖階的怒火!

念及此處,唐子安不禁胸中一悶,一口腥甜激湧上他的喉頭,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裴元機的死亡,將預示著什麽!

這可不僅僅是春秋書院的損失,更是整個大縉王朝的損失!

唐子安需要面對的,可不僅僅是日後如何向白院長交代,更是一個聖者世家的仇恨,以及整個修行界的責難!

更重要的是,親手殺了裴元機的夏生,還能有活路嗎?

唐子安就這麽萬念俱灰地站在原地,一時間神色竟有些恍惚。

而與此同時,那於場外觀戰的上百名書院師生,則還沒有緩過神來,不管是支持夏生的周勃、沈徽、墨淵等人,還是恨不得夏生身死當場的鐘薇薇、李向文、周院士等人,都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不知道此刻自己是應該歡呼還是驚恐。

這場生死挑戰,夏生贏得幹脆利落,甚至在他人眼中看來,完全可以用輕松寫意這四個字來形容。

如果把夏生與裴元機的位置對調一下,或許更加讓人容易接受,可最後卻偏偏是夏生勝了,而且從過程上來看,自始至終,夏生都在壓著裴元機打,而後者不管做出任何反應,拋出任何底牌,在夏生面前都顯得是那麽的黯然無光。

裴元機的戰中破境,驚天一劍,以及那件到最後也不知有何用途的聖器,全都只是曇花一現,隨即便被夏生打落了凡塵。

甚至全程裴元機只用逐日劍傷了夏生一次,然後他就敗了,而且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若非親眼所見,誰能信?誰敢信!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驚嘆,甚至連他們的呼吸都為之一滯,整個生死台前安靜如墳墓一般,因為直到這一刻,他們也無法接受眼前的現實。

裴元機,就這麽死了?

便在這絕對的死寂當中,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或許是十息,也或許是一刻鐘,夏生終於恢復了些氣力,他的雙目重新變得清明,他的面色重新恢復了紅潤,然後他緩緩站起身來,挺直了腰杆,如一柄鋼槍,死死地紮在了生死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