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章 都已經被我宰了

阿虎和燕趙歌一樣坐在盼盼背上,低頭看著離去的夏光。

“他就這麽走了?對方明顯不是他對手啊,他這打腫臉充胖子走了,傷勢可就更重了。”

阿虎咧咧嘴:“他不是一心想要報仇嗎?如此看來,在他心裏,堅持原則比為親人報仇更重要嗎?”

“未必。”燕趙歌雙手交叉,環抱胸前:“他還沒有到徹底斷絕希望的時候,雖然這附近除了昭源閣以外,沒聽說有其他地方善於煉丹煉藥,但也並非完全沒有別的指望。”

“人不到真正絕望的時候,許多信念不會真正被動搖,這既可以說是意志堅定,也可以說是心懷僥幸。”

燕趙歌神色如常:“真到了最後關頭,人突破自己原先底線,有時候看起來會顯得很輕易,而底線這東西,只有最初的才最堅挺,一次突破後,往往就會一破再破。”

撓了撓頭,阿虎問道:“那公子,咱們接下來怎麽做?繼續觀察?”

“沒有必要。”燕趙歌搖頭:“我觀察他,只是想有個了解而已,畢竟我以前又不認識他。”

世俗人間,碰上災荒戰亂,民不聊生的時候,人到絕境,賣兒鬻女,易子而食這種真正人吃人的事情都有。

但完全斷絕希望的絕境,對於普通的人生來說,本就是不尋常的境況。

自然而然發生了,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但故意把人逼到退無可退的絕境,卻還要求他堅持人性、道德與信念,這種強行拷問,本身就已經是一種不人道。

這種情況下,仍然堅守,寧死不屈的人,固然值得敬佩,但故意制造這種情況的人,則等於有意剝奪對方的性命了。

燕趙歌對取人性命不在意,但他並沒打算殺了夏光。

阿虎憨厚地笑道:“別的俺沒看出來,不過俺看出來一點,別拿他那獨眼說事兒,否則恩人都有可能變仇人。”

眼前的夏光,本來就是個炮仗脾氣,一點就著。

別人要是嘲笑他的獨眼,他立刻就要炸了。

剛才是昭源閣閣主先開口道歉,否則後面夏光那一刀,恐怕不會手下留情。

就算不動其他人,也不要清輝丹,夏光都會宰了那個嘲笑他獨眼的昭源閣武者後才離開。

此刻雖然離開昭源閣,但夏光心氣也異常不順,仿佛一頭暴躁的獅子。

他站在綿山山間的密林裏,望著遠方遼闊的天地,心中煩躁總算有所舒緩。

靜下心來,夏光不禁苦笑:“結果,丹藥還是沒拿到手,接下來該怎麽辦?”

他擡手擦去嘴角再次溢出的鮮血,心中苦悶:“我現在連自己的事情都弄不好,朝不保夕,還怎麽去找大哥大姐,怎麽給大家報仇雪恨?”

簡單規劃的三步路,才第一步就碰了壁。

夏光心情苦悶,下意識回頭看向昭源閣的方向,立馬又搖搖頭,重新上路。

他準備再向前走一段,然後再找人問問,看著附近還有沒有其他能治療自己傷勢的靈藥。

夏光走了一陣,突然聽見上方傳來一聲慘叫。

他擡頭看去,立即瞪大眼睛。

方才那個擺脫他逃走的三足山長老,赫然出現在天空中。

而更讓夏光震驚的則是,一道劍光閃過,那三足山長老的人頭頓時沖天飛起。

他連忙向劍光來處望去,就見一頭黑白毛色相間,頂著兩個大大黑眼圈的巨熊,四足踏空,懸於天際。

在那異獸背上,一個白衣藍袍的青年一只手伸出,食中二指並立如劍,指尖有鋒銳劍芒閃動。

夏光看著眼前景象,第一感覺並非快意和解恨,而是茫然。

自己方才打生打死,拼了全力卻仍然跑掉的仇人,就這麽輕易死在別人手上……

他下意識靠上前去,就見那三足山長老已經分家的屍首,正從天空上掉落。

尋常人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怕是要血肉模糊。

但那三足山長老生前哪怕重傷,肉身也極為堅固。

此刻沒了生機,掉下地來,仍然不碎,只是在塵土裏翻滾。

那頭顱面部,還殘留著死不瞑目的驚恐神情。

夏光死死盯著那頭顱,半晌之後突然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

但笑過之後,他又轉而大哭。

燕趙歌輕輕一拍盼盼的腦袋,盼盼便落下地來。

夏光一驚,漸漸止住了哭聲,擡頭看向燕趙歌:“你……你是……”

燕趙歌平靜答道:“我姓燕,廣乘山燕趙歌。”

“廣乘山,燕趙歌?”夏光更驚,在原地愣了半晌,突然向燕趙歌行大禮:“我姓夏,名叫夏光,也是東南陽天境的人,是連鼓山脈聽雷峰夏家子弟。”

“這三足山的人殺我全家滿門,我有心報仇卻實力不夠,謝過燕公子幫我報了大仇!”

燕趙歌上下打量夏光。

因為先前那一戰,他的外觀,已經從風華正茂的少年,變得頭發花白,眼見已經要步入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