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火中取栗?(第2/2頁)

被喚作奎兒的青年二十出頭,生得面如冠玉,一頭秀發用一枚玉簪綰住,言語間雙眸顧盼生輝,乃是劉玄三子劉奎。

“若是那江烽知趣,自然不敢應允,一離開就會奔我們這裏來,若是他倉皇離去,那說明此人已生異心,定不能讓其離開南陽境內,到時候交給兒子就行。”

劉玄卻緩緩搖頭,把目光轉向坐在自己下首的儒者,“霆道,你覺得呢?”

“尉遲無病這般急切,也是懼玄公要出兵蔡州了,有點兒病急亂投的感覺啊,那江烽敢接下光州麽?”儒者搖頭,“縱然有許氏一脈相助,都言這江二郎心思狡獪,豈有看不到這裏邊的危險?”

“金銀紅人眼,財帛動人心,何況一州之地?”劉玄卻不太認可自己這位首席謀士的觀點,“這江二郎固然狡譎,但他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賭性奇大,敢於下注,霆道你沒注意到他在蟻賊圍攻和蔡州軍進攻固始時都是以小搏大,以弱搏強麽?這等勝果也勢必會刺激其冒險的野心,何況這光州一地可比那小小固始強不知多少倍去了。”

“玄公,那也未必,那江二郎是在別無選擇之下方才這般冒險,但是現在他不是在謀求大梁為其奏請設立澮州麽?我們南陽亦可助其一臂之力啊,這等情況下,他會再來冒這種險麽?要知道他固始軍那點實力,在我們南陽軍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一身灰色儒袍的男子搖頭,顯然也是對江烽的發跡史有所研究。

“霆道,你怕是小瞧了關中李氏對我們的顧忌啊。”劉玄言語間既有自豪,也有些苦澀,“我敢說,若是尉遲無病此時有機會殺我,哪怕我和他四十年交情,只怕也會毫不猶豫的動手!”

“我現在大概都成了關中諸位心目中最可惡的人了,為虎作倀啊,可你們看看關中李氏這麽些年幹了些什麽?內部相互傾軋,不思進取,對外就知道四處遊說,可大梁是靠嘴皮子就能說倒的?沙陀人就能俯首帖耳的為其所用?南陽有南陽自己的利益!”

“既然李氏已經無力繼統這大好江山,那就別怨我們為我們的子孫後代去爭取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我劉玄沒有義務跟隨他李氏的指揮棒旋轉,也沒有義務要按照誰的意圖行事,誰也不行,包括我大哥在內!”

劉玄有些激憤的話語在室內回響,聽得侍立一旁的劉奎也是雙目異彩綻放,顯然是被自己父親這番豪情壯志所震撼。

而旁邊的灰袍儒者則是微微頷首,這才是一個當主公的模樣。

當初自己之所以舍棄劉同而投入劉玄門下,也就是看準了劉同空有一身絕佳武技,麾下謀士武將雲集,但是自己卻庸碌,不值得為之效命,而劉玄雖然實力不如其兄,但是卻銳意進取,定能有所作為。

事實證明自己選擇也是正確的,這麽些年來,劉玄實力日增,現在已經完全可以和劉同分庭抗禮了,若不是不願意有背劉氏家訓,免得兄弟反目,劉玄也不會出此策另立門戶。

現在劉同若再是不識趣的要來指手畫腳幹涉劉玄一方的行止,那就真的是有些不識時務了。

“玄公說得是,南陽有南陽自己的利益,若是一味去屈從於別人意願,那只會淪為附庸。”灰袍儒者接上話:“玄公是否有所決定?”

灰袍儒者一句話又讓本來有些激動的劉玄又安靜了下來。

說易行難,劉玄不是沒有決斷的人,但是要面臨這等決斷,依然讓人難以取舍,出兵蔡州,兄弟必然反目,雖然大哥不至於對自己有什麽動作,但若是再想回到以前便不可能,而關中李氏也必定會給自己處處設置障礙,日後再無有各方面的優容支持。

若是能退一步,蔡州拱手送上光州,卻不出兵蔡州,無疑是最劃算之舉,只是若是讓那蔡州緩過氣來,對方未必會善罷甘休,自己只怕便會一直被蔡州所困,難以大展拳腳,而大梁方面也絕不會再給自己半點援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