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神跡

黑雲越來越近,眨眼間遮蔽了整個天空。明明還是正午,但天空卻黑如夜晚。胡虜大軍並沒有直接奔襲到羊頭堡城下,而是在三裏外的地方慢下了腳步。

八十萬大軍,帶了雷霆一般的氣勢緩緩的向著羊頭堡壓迫而來。草原胡虜不是不想一鼓作氣的殺入九州,而是他們想以絕對的氣勢先擊潰九州的氣勢。

黑雲壓城,緩緩推進。這種慢慢瓦解人的心防,比一股作氣直接擊潰的更加能有效更加直接。數百年的交戰經驗告訴草原胡虜,他們進攻的越猛,九州華夏的反彈越強。只有那種慢慢的,以絕對氣勢蠶食的,那種先將對方的氣勢反抗之心驅散的,才能更長久的統治。

大軍離城門越來越近,而城墻之上的守軍氣勢卻越來越飄忽不定,更有不少雙腿已經向風中的擺柳一般劇烈的顫抖。他們恐懼,恐懼戰爭。他們渴望,渴望生存。

這一次的統軍大將,乃是安拉可汗的妹夫,草原突也部落的傳奇勇士塔塔木。他從安拉可汗還是一個放羊娃的時候就認識,他一直跟隨著安拉可汗,他也是安拉可汗最為信任的手下。

塔塔木微微眯起眼睛,眺望著稀稀拉拉的城樓。果然如安拉可汗說的那樣,羊頭堡已經成了空架子,不只是羊頭堡,就是整個涼州都已經是空架子。

雖然安拉可汗說的那麽的認真,但塔塔木還是不太敢相信。他的謹慎和小心是他一直得到信任的主要原因。涼州是誰的天下?是夜魔軍的。

只有曾經見過夜魔軍的塔塔木才明白,夜魔軍是多麽的可怕和強大。他們不該屬於人間,他們是地獄裏爬出來的魔鬼。

當安拉可汗讓他帶兵攻打涼州的時候,塔塔木的心情是絕望的。他甚至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甚至以為自己已經不再被大汗信任。甚至他想過交出自己的所有財富和女人以獲取大汗的原諒。

直到安拉可汗告訴他涼州的情況之後,塔塔木才放心了下來。但即便這樣,塔塔木的心底依舊沒有底,一直忐忑的到了現在。

到了現在,塔塔木的心徹底的被放下。輕輕的舉起了手,手中的馬鞭在空中靈活的舞動。只要他的馬鞭揮下,身後的兒郎們就會一擁而上踏破曾經對他們來說是天塹的羊頭堡。

“轟隆隆——”一聲巨響響起,天地震動。聲音極其的響亮,仿佛天空的咆哮。草原胡虜胯下的馬匹驚慌了,甚至有不少已經嚇得癱倒在地。

“是打雷麽?”塔塔木也是嚇得一大跳,身體一顫要不是身邊有親衛兵將他扶住,也許也會狼狽的從馬背上跌落下來。將頭上歪掉的羊皮氈帽扶正,塔塔木有些驚恐的望著天空突然間變得風雲變化的雲層。

“這個時候打雷?怎麽可能?”此刻已經是寒冬,而且就在幾天前還下了一場大雪。這一場雪在涼州雖然才下了半夜。但在千裏之外的草原上,卻已經下了好幾天。

白雪皚皚,在江南文士的眼中這是風景如畫。但在草原,白雪就意味著災難。今年的冬天要比往年的長,也許今年會爆發出一場白災。如果牛羊凍死了,明年將會有很多人被餓死。

這也是為什麽哪怕到了寒冬,安拉可汗也要不惜打一次的原因。搶不到足夠的財物糧食回去,他們的日子會很不好過。

天空的異象並沒有停止,反而變得更加的波濤洶湧起來。劇烈翻滾的雲層,仿佛在醞釀著什麽。天空的頭頂,一個巨大的漩渦緩緩的成型。

“轟——”又一聲巨響,一道光柱突然間從雲層降落。白光仿佛雷電,但卻比雷電更加的凝實。光柱射落大地,一瞬間天翻地覆。無盡的濃煙從眼前升起,就在草原胡虜的大軍前面升起了一道煙塵組成的城墻。

塔塔木驚恐的望著眼前的變化,連忙拉著戰馬向後倒退。一連退出了十幾丈才停了下來。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更不知道眼前的濃煙之中,會是什麽東西。

濃煙漸漸的散去,眼前再一次變得清晰。而眼前的一幕,卻讓所有的草原胡虜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條連綿看不到頭的鴻溝,仿佛被天神犁出來的鴻溝。

深一丈,寬三丈,通體漆黑,散發著渺渺的黑煙。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他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但是事實就在眼前,無論眼睛看到的,還是鼻子嗅到的焦糊都告訴著這八十萬遠征的胡虜。眼前的鴻溝,就是剛才的那一聲巨響造成的。

“膽敢踏入九州一步者……死!”

突然間,一道聲音仿佛來自九霄雲外,但卻化作清風一般送入每一個胡虜的耳朵,打入每一個胡虜的鬧海。聲音異常的不溫柔,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善意。聲音響過,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一陣的頭暈目眩。

“神——是天神——”草原胡虜驚慌了,方才的種種表現似乎都證明了一件事,那是神的手筆,神的憤怒。他們草原有神明,草原的神明是長生天。九州華夏,自然也有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