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你欠我的,還清了

狂暴的氣勢席卷蒼穹,徹骨的寒氣凍結天地。放眼四周,盡是飛舞的雪花和無盡的冰雪。張志林含怒的一擊,何其的驚天動地,寧月無法想象,他是報著何等的孤注一擲才能發出這麽可怕的攻勢。

勁力流轉,早已枯竭的內力再一次吸取著寧月的本源。以寧月此刻的狀態,根本無力抵禦張志林這暴怒的一擊。無法發動琴心劍魄,無法發動神魂虛影,甚至連青蓮劍氣也發不出一絲一毫。

寧月唯一能做的,只是發出一招連平時一層功力也達不到的無量劫指。寧月心底無比的清楚,這一指根本無力抵禦張志林的寒冰真氣。也許……是不甘心就此敗亡,就算要死,也要死的體面一點。

指力激蕩,在指尖匯聚,耀眼的白光仿佛一顆閃亮的星辰。面對這仿佛要吞沒整個世界的白霧,寧月突然感覺自己的舉動何其的荒謬。

“轟——”

突然,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在寂靜的世界如此的震耳。張志林渾身一震,刹那間,身上的神魂虛影爆碎化作漫天的煙塵。隨著神魂虛影的爆碎,從天而降的寒冰真氣也仿佛被疾風吹散的雲層一般消散。

“嗤——”

白光閃過,如流星劃過天際。當張志林神魂破碎的一瞬間,一道白光仿佛穿過浪花的隕石狠狠的擊中張志林的胸膛。一朵血紅的花朵在胸前炸開,靈台三寸,不偏不倚。

寧月愣住了,他想不通為什麽?仿佛突然之間天神眷顧一般。張志林的神魂虛影破碎的如此的突然,就像在關鍵時候他故意展開胸膛放棄一切的抵抗迎接寧月賜予的死亡。

張志林微微的低下頭,胸膛的血花已經如噴泉一般狂湧。僵硬的轉過身,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身後的賀全年。張了張嘴,艱難的擠出了兩個字:“賀兄——”

賀全年,天幕府十全老人賀全年。此刻的他依舊白發蒼蒼,依舊行將朽木,依舊……感受不到半點活人的氣息。但看到賀全年的一瞬間,寧月卻突然呼吸都急促了。

因為賀全年那張看似就要散架的輪椅上,突然出現了兩個炮口。炮口只有手臂粗,卻冒著渺渺的青煙。這是迫擊炮?還是榴彈?還是火箭筒?寧月不知道,但他唯一知道的,這將是火炮的一場變革。

“賀兄……我終究……終究還是……還是……死在……”張志林的喉嚨處,仿佛一個漏氣的風箱。每一個字都說著這麽吃力,急促的呼吸聲,也漸漸的將話音掩蓋。終於,張志林緩緩委靡下來,跪倒在賀全年面前再無聲息。

“這是你欠我的……現在還清了!”賀全年沙啞的聲音有些嗚咽,當看著張志林真正死去的刹那,渾濁的雙眼中卻忍不住淚如雨下。

“賀總捕……這是……”寧月踉蹌的走來,在他的眼中,卻只有這兩個袖珍的,但威力卻絲毫不比火炮差上分毫的武器。這是單兵武器,靈活的單兵武器。如果大周的將士每人手裏有這麽一個……這畫面寧月都不敢想象。寧月不知道,如果這樣,天下還會有武林麽?

“鬼狐大人,請上前……”賀全年輕輕的從懷中掏出一面金色的令牌。這是他的金牌,也是他在天幕府中身份職權的象征。

寧月輕輕地從賀全年顫抖的手中接過,突然的,他感覺這枚金牌無比的沉重。

“解開符文壓縮……”

寧月有些猶豫,但還是將金牌貼近額頭。刹那間,翻江倒海。無盡的文字仿佛跳躍了起來湧入自己的腦海。浩瀚的如同星辰,似乎一瞬間,又仿佛千年萬年。當寧月再次回過神的時候,天空西斜的陽光仿佛佛光一般灑在賀全年的身上。

“大人,我受先帝之托,以完善火炮之利。二十年來一事無成,有負先帝之托卻掙得十全老人的虛名。五年前天幕府全軍覆沒,我才開始苦心研制火炮。也許是失之東偶得之桑榆,我一個廢人倒是在研制火炮上屢有進展。當初我一念想著復仇,到頭來這火炮卻用在了自己最為信任的兄弟身上。識人不明是屬下之過,天幕府全軍覆滅屬下也有三成罪過。大人,這珍瓏火炮我已全部交與大人,望大人回京之後替我在先帝靈前復命……”

“這事還是你自己去向先帝復命吧,朝廷得此殺器,定然能橫掃宇內穩定八方。賀總捕此功,功在社稷利在千秋,請受寧月一拜!”

“哈哈哈……”賀全年突然放聲大笑,笑得眼淚橫流,“我還哪有臉回京?因為我,蜀州天幕府飛灰湮滅,因為我,朝廷怕是又要拿峨眉無可奈何……大人,屬下之前說能無聲無息的將你送出蜀州絕非虛言。上次被大人一喝,屬下已懸壺灌頂。這段時間,屬下操控飛鳥已將蜀州各大出口重新繪制了一張地圖。僥幸發現了一條尚未被峨眉發現的蜀道。只是蜀道兇險,就算以大人的絕世武功也未必能萬全度過。但比起在此等死,屬下以為……大人……還是……還是……值得……”說著,賀全年的口中噴出大塊郁結的血汙,成塊成塊的仿佛碎裂的內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