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嶽繼賢,死了

仿佛一夜之間風起雲湧,就算金陵的百姓也隱隱感覺到一股山雨欲來的壓迫。路上行人匆匆,就算交談也是低聲的竊竊私語。

金陵杏花樓的憑欄之上,一個卓爾不群的青年睜著深炯的眼睛直視遠方。手中的酒杯閃爍著晶瑩的陽光碎片,舒緩的將酒杯移到唇下仰頭一飲而盡。

“難得午後昏睡的時光,卻總有人來打攪。”青年的聲音很慵懶,但卻有一種莫名的穿透力,所有周圍在意的人都清晰的聽到了青年的話。

“父輩前輩都身陷囫圇,撫琴公子怕是沒有什麽心情享受午後悠閑的時光了。”幾個其貌不揚的青年虎步熊風的來到沈青的身前,語氣平緩就像機械發出的聲音毫無情感波動。

“撫琴公子,我家主人有請!”

“好啊,走吧!”沈青隨意的將酒杯放下,跟著幾人上了酒樓下停靠的馬車。

馬車密不透風,坐在裏面保證看不到外面的一絲光亮。顛簸的馬車走了很久,仿佛經過高山,淌過河流。三個青年將沈青牢牢看住,防止沈青做出任何不利的動作。

過了大約兩個時辰,在太陽臨近黃昏的時候。沈青所坐的馬車才緩緩的停下。車門被打開,盡眼的火光讓沈青的眼睛微微生疼。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沈大俠思子心切我正想著怎麽樣才能把沈公子接來與令尊相聚想不到沈公子卻自己出現了。歡迎沈公子來十二樓做客,這樣的招待你們滿意麽?”帶著金色面具的十二樓樓主戲謔的笑聲仿佛尖刺,紮的沈青幾乎掛不住臉上的微笑。

“廢話我不想多說,我是給人送信的。”沈青很少生氣,哪怕對著罪大惡極的人他也很少動怒。但對著十二樓,他卻連笑容都無法維持,可見沈青已經憤怒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送信?誰的?”

“如果你的眼睛沒瞎,你應該自己看!”

十二樓樓主帶上了皮質的手套,這才小心翼翼的接過信封。輕輕的撕開信封,拿出裏面潔白的信紙。

他絲毫沒有因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感,行走江湖,所有沒有一點防人之心的君子早就死了。他只是做了一件自己認為對的事而已。

展開信紙,十二樓主就陷入了死寂。寧月的信裏寫了什麽沈青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寧月的詳細計劃。計劃的細節,都是寧月和余浪制定的。而他,卻只是過來送信而已。

“我知道了,回去告訴寧月,如果他不耍花招,我可以答應他的條件。送沈公子離開——”

“不用了,我既然來了,我就沒打算走!我第一個任務是送信,第二個任務就是保證江南道武林前輩的安全。記住,是一根毛都不能少!”沈青的話很輕,卻給人不容拒絕的威勢。原本以為會暴怒的十二樓樓主卻出乎意料的沉默。過了很久,他才默默的點了點頭。

“帶沈公子與沈大俠相見!”

中山古道,被稱為金陵的通天之道。不是因為此道能直上九天,而是因為這古道難,難於上青天。盤旋的古道異常的難於攀爬,也致使此處人煙罕至。除了偶爾有個別的隱士出沒於此,這裏就是一片無人區。

古道一邊是筆直的崖壁另一邊卻是懸崖,古道只有一尺寬,要想踏上古道只有貼著崖壁一點點的挪移,稍有不慎,就會墜入萬丈懸崖粉身碎骨。但就在古道的懸崖峭壁的邊上,一個身影卻趴在懸崖邊瑟瑟發抖。

“寧月,等我回去……等我回了我非砍了你……輕功好有錯麽?輕功好就該死?特麽輕功好就該爬懸崖峭壁?誰說輕功好就摔不死了?”

身影嘴裏雖然不斷的碎碎念,但身手卻異常的靈活,在說話間已經沿著懸崖峭壁扶搖直上。余浪的輕功很好,至少目前江湖上除了追月還沒聽說誰的輕功比余浪更好的。但要說輕功好就摔不死,那就真的是開玩笑了。

再好的輕功都需要借力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借力。如果不是懸崖上凸起的巖石,如果不是那一節一節每隔二十丈仿佛螺紋的古道,余浪估計就會真的摔死了。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余浪才爬上了中山山頂。一手甩下肩膀上的繩索,坐在懸崖邊上看著底下的雲海翻騰心底更是不由的拔涼,而他此刻也忽略了自己方才是從下面沿著懸崖爬上來的。

輕輕的抽出腰間的匕首,在自己坐的邊上刻下一個隱蔽的記號。每到一層古道,余浪都會刻這個記號。古道盤旋著中山如螺紋一般直上山頂,像這樣的鬼斧神工就是寧月以現代人的眼光都感覺不可思議。

要知道整個中山一枝獨秀,山頂到山腳幾近垂直。這個古道的開辟就像給整座山鑿出螺旋的槽,其耗費的人力物力是不可想象的。而在沒有歷史記載的時期,人們是如何開辟出這麽驚世駭俗的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