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雲台峰上美人淚

李夢雲那淡淡的笑容化作寒冬裏最美麗的一道風景，定格成為陸生一生裏永恒的記憶。

陸生禁不住為之錯愕動容，但是很快心裏又被無比的失落感塞滿了。

笑容再美又如何，那笑容不屬於我，而是屬於白水河。我只是一個旁觀者，一個看客。自己原本只是她的一個下人，又有何資格奢望？

陸生停住了腳步，怔怔地站在雪地上，看著白水河和李夢雲的背影，白水河風華絕代，氣韻不凡。李夢雲風姿卓絕，冰清玉潔，多麽般配的一對神仙眷侶。

“陸生。”李夢雲輕喚了一句，卻沒有聽到回話，才發現站在白水河身側的陸生已是不在，回頭一看，不知什麽陸生什麽時候已經停了下來，站在雪地上呆呆地看著自己。

“陸師弟，你怎麽了？”白水河喊道。

陸生身子一震，頓時醒悟過來，幹澀地擠出一絲笑容，說道：“今日我沒有食欲，你們就先去吃吧，我在這雲台峰上四處看看。”

白水河看著陸生這樣子，又看了看李夢雲，李夢雲微微地點了點頭，“那陸師弟你就四處看看吧。我們先走了。”

陸生很快又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聳了聳肩，道：“好的。”

看到李夢雲和白水河漸漸消失的身影，陸生卻猶如虛脫了一般，全身力氣都被抽空了，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冰冷的寒氣直接滲入肌膚，感覺真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已經暗了下去。

陸生擡了擡頭，天色已晚，天地萬物，卻因雪色的映照還是清晰可見。

兀自的嘆了口氣，想要站立起來，卻發現身子早已凍得毫無知覺，好半天，勉強將身子站立起來，腦袋卻是昏昏沉沉，一跌一破地走著。

夜色清冷，孤影徘徊，心意更寒。

“陸生……”身後突然有人在喊自己。

陸生猛地回頭。

這個聲音他很熟悉，這是李夢雲的聲音，陸生一臉的苦澀，看著李夢雲，慢慢向李夢雲走去。

唯一的親人都離自己而去，現在自己唯一認識的也就只有這個陸生了。李夢雲不禁心頭一酸，忍不住撲到陸生身前，在陸生的肩膀上嗚嗚地哽咽起來，柔弱的肩膀因為抽泣不住的抖動。

陸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弄得很是錯愕，這難道就是自己想要的嗎？卻沒有用手去抱住這個女子，冰冷的身體感受到李夢雲身體傳來的陣陣體溫，悠悠暗香浮動勾動了陸生的魂魄。

陸生只是輕喚：“夢雲，夢雲……”

“陸生，你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你又何苦呢？我現在真的好痛苦！好痛苦，我想要我的爹爹重新回來我的身邊……”李夢雲淚眼婆娑，痛徹心扉地說道。

一瞬間後李夢雲便意識到自己剛才地失態，站直了身子離開了陸生的身前。

陸生垂下了眼簾，一瞬間萬千思緒湧上心間。

驀地，陸生睜開眼睛，看向華山之下被茫茫大雪覆蓋的平原，長嘆了一口氣。

“因為我的命運身世嗎？”陸生問道。

“不是的。”李夢雲被雪光映照的身影煢煢孑立，清冷無比：“難道你認為我是這樣的人嗎？”

看著李夢雲楚楚地身子，陸生心頭仿若被刀割一般，痛徹心扉的難受，強忍住心頭的痛楚，陸生柔聲說道：“夢雲，你有什麽心事就和我說吧。”

夢雲止住了淚水，冷靜地說道：“陸生，你知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豈可不報？可我功力淺薄，根本不是那江洋的對手，而白水河卻已經達到了真氣化元境界，所以……現在我根本沒有心思去想兒女之情。你明白嗎？”

陸生低下了頭，兩手用力緊握成全，心裏分外難受，仿佛李夢雲的一切悲痛和無奈都是因為自己，若是我身懷著睥睨天下的絕世功法，那麽李夢雲也不會這麽難過，李夢雲此刻的無助他能夠深深體會到。

原本是深居閨中，錦衣玉食的大小姐，如今卻是身邊無一親人，除了這個認識了幾天的陸生，夢雲真的不知道還能向誰哭訴，夢雲心裏也並無其他想法，只是單純地想借個肩膀靠一靠。雖然自己曾經身為下人，但至少是李夢雲眼中可以相信、可以依靠之人。

夢雲心中並未真正對陸生產生情愫，她害怕陸生誤會，卻又不好明說，只是說現在沒有心思去考慮兒女之情。

陸生自然也是明白李夢雲話裏的意思，但卻因為李夢雲因為想報仇而去結交白水河感到深深地內疚和心痛。

陸生驀然擡頭看向李夢雲，發現李夢雲也正看向自己。

在李夢雲的眼神裏，陸生看到了從未有過的蒼涼和無助，仿若失去了父母的可憐小鳥，孤獨地張望著。

陸生的心突然如一陣絞痛，仿若被一把冰冷的匹首狠狠地刺入，自己似乎已經深深地愛上了這個叫做李夢元的女子，放佛一輩子都無法逃脫這個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