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九章 廣目使者

龍靈關。

駐劍樓前,第一箜侯面北跪下,神色肅穆寂寥。

他的身後,眾不二法門弟子黑壓壓地跪了一片。

第一箜侯身前擺放了三把劍:怒魄、驚鴻、風騷。

這三把劍,本曾是他的驕傲,蒼穹武道,只有第一箜侯一人用三把劍,他人只要一見他身負三劍,便自然而然會想到他的不世劍道修為。

而此刻,三劍非但已不再是他的驕傲,反而已是他的恥辱!

他敗了!即使在風騷出鞘之後,他仍是敗在了那年輕的白衣劍客劍下!

當年第一箜侯可以三劍擊敗正乙道,而這些年來第一箜侯的劍道修為不知精進了多少,沒想到最終他竟敗在了一個如此年輕的劍客手中!

龍之劍落入了那年輕劍客之手,第一箜侯自忖無論於公於私,自己都是惟有一死方能求得解脫!元尊當年助他完成多年夙願,達到了同時將三種劍法修練到驚世境界這一目的,從此他對元尊敬若神明,元尊讓他在此守護龍之劍,他竟不能完成元尊的囑托,還有何臉面存活於世間?

即使不提有愧於元尊的知遇之恩,第一箜侯也很難接受敗在了比自己年輕許多的白衣劍客手中。

即使是此時此刻,他仍是難以置信一個年不過二十的年輕人何以擁有那般可怕的劍道修為!

相形之下,自己對劍的悟性,豈非有如兒戲?

而在此之前,第一箜侯最為自詡的就是對劍道的領悟!

當一個人最引以為自豪的優點忽然間不復存在,並且還被蹂躪得一無是處之時,恐怕他的精神支柱將會就此跨下!

第一箜侯緩緩地將驚鴻握於手中,苦笑一聲,自言自語般道:“可笑啊可笑,你的劍沒能刺入對手的軀體,卻要刺入自己的軀體,身為劍客,哀莫大於此!”

在場每一個不二法門弟子都已知道第一箜侯要做什麽,但卻沒有一人出言阻止。

他們太了解第一箜侯了,知道已沒有人能夠改變第一箜侯的決心!不錯,第一箜侯的確是曾經屢敗屢戰過,但那時他還沒有達到同時將三種風格迥異的劍法修至極高境界的那一步,他的心中尚充滿了期待。

可如今,他已達到了他一直企盼的境界,但依舊還是敗了,他還能再企盼什麽?

第一箜侯緩緩地舉起了驚鴻。

四周一片寂靜。

第一箜侯的心中尚有疑惑,那就是為什麽連法門四使都拔不出的龍之劍,那白衣劍客卻能夠拔出?難道此人的修為尚遠在四使之上?

但在第一箜侯的感覺中,此人雖然勝了他,但其劍道修為尚不至於比他高明無數。也許可以說對方取勝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對自己早已做了周密的了解,而自己對他卻是一無所知。

雖然猶有疑惑,不過對一個將死之人來說,已不重要了,無論過程如何,原因何在,都已成定局:龍之劍已落入他人之手!

第一箜侯最後看了一眼自己曾整整守護了數年的龍靈關一帶,驚鴻倏然揚起!

“刃士第一箜侯聽元尊法旨!”

一個聲音遙遙傳來,第一箜侯心頭一震,“當啷……”一聲,手中驚鴻竟失神墜落地上。

第一箜侯深感愧對元尊栽培,萬念俱灰,卻在最關鍵的時刻突然有法門法旨傳至,心頭之震動可想而知。

甚至這使他心生“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之感。

第一箜侯雖然已抱有必死之心,但對元尊的無限尊崇使他絕不願在已知有法旨傳至時,仍不聞不問,故作不知。

一道人影如飛而至,眨眼間已至駐劍樓前,其身法之快之妙,已至天人之境。

眾人立時猜知來者定是法門四使中的廣目使,惟有身法快絕天下的廣目使方有如此令人嘆為觀止的身法。

果不出眾人猜測,如風而至的來者飄然落於第一箜侯身前,衣袂飛揚,飄逸如仙,正是法門四使中的廣目使。

廣目使是法門四使中最為年輕的一人,不過四十來歲,比第一箜侯還要小上幾歲,但卻是一頭銀發如雪,而其肌膚卻美如處子,五官亦甚是俊逸,那一頭銀發非但未使他顯得蒼老,反而獨具魅力。

廣目使可以說是元尊的眼目,即為元尊收羅蒼穹武道的種種訊息,又肩負將元尊旨意傳至數以萬計的法門弟子的重任。

如此繁雜又極為重要的事,自非廣目使一人所能勝任。在廣目使麾下有四百飄零子供其調遣,而飄零子是飄子與零子的總稱,前者主職為傳訊,後者則是探聽各路消息。

這一次,廣目使親傳法旨,顯然是因為事情非比尋常的緣故。

廣目使的目光掃過第一箜侯身前的三柄劍,眼中閃過極為復雜的光芒。

他將紅底黑字的法門法旨打開,朗聲道:“元尊法諭:龍之劍之得失,自有天數,刃士第一箜侯切勿因此妄自菲薄,更不可以死自咎!著第一箜侯聽旨之時起,即刻前來法門聖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