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十五章 生不如死

木屋四周收拾得幹凈整潔,屋內透出的燈光映照著屋外小院中的花花草草,其情形頗有農家庭院的寧靜安詳。

南許許、顧浪子一前一後穿過小院,剛走近小屋,便聽“吱呀……”一聲,木屋的木門打開了,從裏面走出一個人來,高挑窈窕,正是梅木。

三人打了一個照面。

梅木吃驚非小!以至於過了少頃她才愕然道:“你們……怎會來此?!”

顧浪子自忖自己與南許許突然在此出現的確出人意料,他擔心會引起對方更多的誤會,故決定及時說明真相。

於是,顧浪子直言道:“梅木,你放心,我們對你絕無惡意……”

“你……怎知我的名字?”未等顧浪子說完,梅木已失聲驚問。

“因為……我是你娘的遠親。”顧浪子道:“聽你說你娘病了,恰好我的這位朋友精於醫道,故特意前來。”

他終是擔心若說自己就是本應已死去十九年的顧浪子,會讓梅木受驚。

梅木臉上閃過狐疑之色,她語氣有些淡然地道:“自我出生之後,我娘就未與親友有任何來往,所以即使是我的至親,除我父母之外,也不會有人知道我的名字的!”

警惕之心,溢於言表。

顧浪子反而有些欣慰,心道:“先前感到她似乎閱歷甚淺,這一次倒頗富心機。”

口中道:“個中詳情,非一言能盡。不過,我帶來一物,只要你將它交給你娘,你娘就自然知道我是什麽人。”

說著,他取出一只以青銅打制而成的雀狀物,其形扁平,輪廓簡樸卻惟妙惟肖。

梅木猶豫了一下,默默接過銅雀,輕聲道:“兩位爺爺先進屋中小坐,待我去問問我娘,只是我娘病得很重,不知她能否清醒識出這銅雀。”

說著,她側身將顧浪子、南許許讓入了木屋,並招呼他們在前堂坐下,敬上茶水後,這才到後室去見她母親。

前堂轉眼間就只剩顧浪子、南許許兩人了,四下打量,只見前堂布置得很簡單潔凈,與小院中的情景大致相仿。

等了一陣子,卻久久不見梅木出來,兩人都有些不耐了,南許許尤是如此。他忍不住站起身來,在前堂來回踱步。

“會不會是我姐姐她碰巧此時病情加重,梅木一時抽開不身?”顧浪子不安地道。

南許許聽顧浪子這麽說,便停下了腳步,像是想起了什麽,皺了皺眉,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又沉吟了片刻,喃喃道:“奇怪……”

顧浪子忙道:“有何奇怪之處?”

“既然你姐姐身染重疾,為何我卻未聞到在這木屋中有任何藥味?難道她從未服過藥?”

這種可能性極小!

而南許許的醫道修為已臻出神入化之境,對藥性、藥味、藥的氣息、功效無不是洞悉入微,他既然斷言在這木屋中沒有聞到藥味,就絕不會有錯。

顧浪子既驚且惑:“難道,是梅木未說實話?但她又有什麽理由要這麽做?”

南許許眉頭越皺越緊,倏地,他失聲驚呼:“我們上當了!”

顧浪子霍然起身,驚道:“此話怎講?”

南許許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我所見到的年輕女子,根本不是你姐姐的女兒梅木!”

“為什麽?”顧浪子大吃一驚。

“因為刑破!”南許許飛快地道:“按理,刑破早該出現了,在梅木前去空墓拜祭時就該出現了,刑破不可能放心讓梅木一人獨自前去空墓!”

事實上,尚在空墓前時,南許許就已隱約有所警兆,但最終卻只是一閃而過。

顧浪子還待再說什麽,南許許已一把拉住他,急切地低聲道:“我們必須盡快離開此屋……”

“就算梅木未說真話,也未必就說明她不是真正的梅木……”顧浪子已有些語無倫次了,從感情上說,他寧可南許許的推測是錯誤的。

倏地,木屋四周幾扇窗子同時爆響,窗欞四碎,碎片橫飛。

人影閃動!

“嗖嗖嗖……”箭矢由幾個方向同時向南許許、顧浪子立足之處射至,來勢甚疾。

南許許一把抓起身邊的木桌,順勢一掄,“篤篤篤……”連串撞擊聲驚心動魄,箭矢來勢奇猛,木桌雖然掄轉如飛,對射於其上的箭矢產生了極大的橫向撞擊力,但絕大多部分的利箭竟都射穿了木桌,隨後向各個方向跌落。

顧浪子雖曾縱橫刀道,但此時卻幾近絲毫不諳武學的人,面對來勢淩厲的飛箭,他只能徒呼奈何。若非有南許許相助,第一輪箭矢的攻擊就足以置顧浪子於死地。

事發突然,顧浪子又毫無戰鬥力,而對手又在屋外暗處,南許許空有一身殺人於無形的毒功,也難以發揮作用,明智之舉顯然是盡早從這種被動不利的局面中抽身退走。

便要想全身而退又談何容易?南許許心知今夜只能是全力一搏,能否逃離險境,就看造化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