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十二章 樂土新秀

花犯心中惑然,但卻以慣有的沉著冷靜道:“是……前輩救了我?”

雖然光線不清,但由聲音花犯仍能推斷出對方的年歲頗大,故以前輩相稱。

“將雙手十指交叉用力按於胸口,是否會視線變得模糊?”對方似乎根本沒有聽到花犯的話,自顧反問花犯。

既然對方十有八九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花犯當然不會與他執拗,當下依言而行,將雙手十指相互交叉,用力按於胸口。少頃,花犯道:“並無此現象。”

“很好,不愧是根基上佳的年輕人。現在,你可以即刻離去也無妨了。不過,記住十日之內要戒女色,否則必會有惡寒戰栗之症,並慢慢偏癱。我將此事言之在先,以免日後有了閃失,以為是我醫術不佳,折了我的名聲。”

花犯本待說“晚輩自會依前輩叮囑”,但話未出口又感到有些不妥,一時倒不知該說什麽合適,躊躇了一下,索性下了床,顧左而言他:“在下花犯,尚不知前輩尊姓大名?”

救他的人當然是南許許,此時與他說話的自然也是南許許。

南許許見花犯只說自己名為“花犯”,卻未提“九靈皇真門”,倒很是滿意,心道:“小小年紀,能不借九靈皇真門的勢頭壓人,也是頗為難得了。”

他當然不會對花犯道出實情,隨口道:“我只是懂點醫術的山村野夫,鄉人皆以老許相稱。我見你是為苦木集的安危出頭,心中佩服得很。”

花犯是知道樂將最後一擊被瓦解的過程的,就算當時樂將已是強弩之末,但她最後一擊也必然是可怕的,能替他擋下那一擊的人,怎可能是“鄉村野夫”?而且由南許許的言語中,花犯也聽得出其無法掩飾的絕對自信,這種自信絕非一般人所能擁有的。

但花犯也只能假裝糊塗,他總不能親口戳穿對他有救命之恩者的謊言。更何況,花犯相信南許許掩飾身分並不是針對他,而是一個隱居者必然的選擇。區區苦木集出現南許許這樣的人物,除了退隱高人之外,不會再有更合理更合適的解釋了。

而且花犯覺得南許許的性情甚是古怪,竟像是有送客之意,似乎不願讓他在此久留。這讓他不由有了好奇之心,不甘就此離去,於是找了一個話題道:“在下受的是外傷,而且,經前輩妙手回春已無大礙,又怎會導致偏癱?”

南許許清咳一聲,略略一頓,方道:“你姑且聽之,姑且信之便是。”

花犯也不好再多問什麽了。

其實他也知樂將以風搖笛在他身上造成的傷勢絕不會是普通的外傷那麽簡單。

南許許將花犯救起後,卻對他甚是淡漠,這讓花犯進退兩難,正尷尬躊躇之際,忽聞“吱呀……”一聲,一扇門被推開了。屋外的光線一下子湧了進來,屋內頓時亮堂了不少。

看得出,現在已不再是夜間了,也就是說,花犯至少暈迷了一夜。

推門而入的是顧浪子。

因為是逆著光,所以花犯除了感覺到推門而入的人身材高大之外,並不能看清其容貌。

“九靈皇真門的弟子應無礙吧?”顧浪子在推門而入的同一刻話已出口。

顧浪子本不可能出現這樣的失誤,他應該在推門而入的同一瞬間察覺到花犯已蘇醒並且已下了床。

但此時的顧浪子與常人已無多少區別,甚至他的傷勢造成的虛弱使他的敏銳洞察力遠不如平常。往日根本不會成為妨礙的光線黯淡的因素,此時竟讓顧浪子一時間沒能及時做出反應——他的反應已甚為遲鈍了。

南許許心頭暗嘆一聲,他當然知道顧浪子這句話會對花犯有什麽影響。

正如南許許所猜測的那樣,顧浪子的話對花犯震動極大,因為他與樂將相戰時,並未直接顯露自己的身分,莫非對方竟能由自己的劍法中看出自己是九靈皇真門的傳人?若是如此,那更能證明他們絕不是所謂的“鄉野村夫”。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自己在初遇戰傳說等人時,已向戰傳說等人透露了身分,當時是在苦木集正街,那番話會落入他人耳中也未為可知。

雖然後一種可能性也存在,但緊接著顧浪子與南許許二人的怔神無言卻讓花犯更傾向於認定前一種可能。

顧浪子怔神之余,反手掩門的同時,自我解嘲道:“原來這位……少俠早已醒了。少俠為苦木集解除了這場劫難,苦木集的百姓都感激不盡,大家都在競相傳言九靈皇真門的年輕少俠如何如何智勇無雙,對少俠佩服得緊……”

顧浪子這一番話,自是為了打消花犯的疑慮,讓他相信知道他是九靈皇真門弟子的不僅僅只有顧浪子一人,而是早已在苦木集傳得沸沸揚揚。

顧浪子、南許許掩飾自己的身分已有二三十年,這已成了一種習慣,一種本能,事實上證實也不允許他們暴露身分,所以盡管他們都感到花犯頗有正義感,卻也不願讓花犯知道真相——從某種意義上說,越是存有正義之心者,就越有可能給他們帶來無窮無盡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