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十九章 魔刃空城
戰傳說義正嚴辭,慷慨激昂,渾然沒有身陷重圍的緊張不安,反而顯現出了一往無回、決不妥協的膽識與勇氣,爻意看在眼中,心中不由為戰傳說的無畏氣概而蕩起陣陣漣漪。
她心中喟嘆道:“這個人真是奇怪,有時顯得過於單純乃至靦腆,與威郎的強者霸氣截然不同,有時卻自有一股讓人心折的氣勢,比之威郎也不遑多讓……究竟哪一個他,才是真正的他……?”
而這時,“牛二”暫時拋開了與花犯的爭執不清,側轉過身來。
果然是小夭——爻意一眼就認出來了。
無怪乎這個“車夫”會讓戰傳說代其駕車,而且始終不肯摘下鬥笠,她是城主的女兒,雖然也算習過武的人,但何嘗吃過連續駕車一二個時辰的苦頭?更重要的是她不是真正的牛二,自然也不會覺得讓戰傳說駕車有何不妥。
小夭與爻意對視片刻,她只是有些俏皮,又有些歉意地笑了笑,便把注意力轉向戰傳說了。
與爻意一樣,小夭也為戰傳說的氣勢所心折。
而與爻意不同的是,她沒有將戰傳說與任何人比較,也不會覺得他平時的行事風格有何不妥。恰恰相反,在她看來,戰傳說的一舉一動都是完美無缺的。
花犯聽了戰傳說這番話,吃驚非小,愕然低聲驚呼:“劫域?!戰傳說?!”
這兩件事中的任何一件都非比尋常,沒想到此刻卻同時讓他遭遇了。
小夭對“戰傳說”這一稱謂也是大惑不解,在她心目中,戰傳說不是“陳大哥”,反而“戰傳說”正是被“陳大哥”所殺的。
但當花犯失聲驚呼時,小夭卻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道:“莫以為只有金童娃娃才名聲顯赫,我陳……戰大哥的名字可比你響亮得多!”
若說知名度,恐怕花犯還真的不能與“戰傳說”這一名諱相提並論。
花犯吃驚地道:“他怎會是戰傳說?戰傳說豈非已死了?”他似乎已忘了小夭扇了他一記耳光的事。
小夭心道:“你奇怪,我比你更奇怪!你最多只是道聽途說,而我可是親眼目睹戰傳說——不,假冒戰大哥的人被戰大哥所殺的情景。”
心中這麽想著,卻只是不屑地冷哼一聲,像是嘲笑花犯孤陋寡聞,見識淺薄。
那手持奇形兵器的人望著戰傳說手中的苦悲劍,眼中暴現懾人心魄的寒光!
他寒聲道:“小子,你果然是膽大包天,殺了哀將還敢承認!”
戰傳說早已抱定決一死戰之心,哪會在意對方這種帶有威脅性的話?
他冷笑一聲道:“哀將非樂土之人,卻擅闖隱鳳谷,濫殺無辜,視人命如草芥,除去此等惡人,有何不敢承認?”
“殺得好!匡邪扶正,本當如此!”有人大聲叫好,正是花犯。
這次,小夭倒沒有“哼”他,只是淡淡地道:“對方是劫域的人,你還是早早退走為妙。”
花犯尚未開口,那手持奇形兵器者冷酷的目光已掃向他這邊,以其冷而硬的聲音道:“匡邪扶正?”
花犯正氣凜然道:“不錯!”心中卻暗自忖道:“這人的目光好不森寒!”
“好,那我就一並將你也殺了。”那人說完這句話,就不再看花犯,而是將目光重新轉向了戰傳說,仿若只要他說完這句話,花犯就已是必死無疑,猶如刀下魚肉。
花犯反而失聲笑了。
“有什麽可笑的?”小夭沒好氣地道。
花犯道:“我道為何由‘混沌妙鑒’顯出苦木集邪氣極盛,原來除了有一柄邪兵之外,還有一群邪兵邪將,看來我是不虛此行,得其所哉!”
小夭“撲哧”一聲笑了,這是她第一次以笑臉對花犯。
花犯出自九靈皇真門,四大聖地門規嚴謹,就是年輕弟子也一律是克己復禮,老成恃重,心境清明,花犯也不例外。但在小夭面前,他的性情卻有莫名的改變,本來這等揶揄的話是不會自花犯口中道出的,否則何來“金童”這一名號?但這一次卻那麽順理成章地脫口而出了,以至於說出口後,他自己也吃驚非小。
在小夭看來,這自是不值一提的。
被稱為“邪”,手持奇形兵器的人並不在意,他的目光依舊是落在戰傳說身上,道:“你會為殺了哀將而後悔的!劫域向來無所畏懼,並非本將不想早早手刃你,而是因為你一直龜縮於坐忘城中,現在總算借殞驚天將你引出坐忘城了。你非但救不了殞驚天,而且連你自己的性命也將斷送於此!”
說到這兒,他一把扯去面罩,道:“如此遮遮掩掩,本非我劫域勇者的習慣,我就讓你在死亡之前看清是亡於什麽人的手下吧!”
摘去面罩,顯出黝黑的肌膚,線條剛硬的唇線。
他,正是在劫域大劫主面前全力主張要為哀將討還血債的恨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