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十四章 叛主求存

驚愕之余,落木四倏而嘶聲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十方聖令’乃大冥樂土權威象征,輕易絕不動用。如今卻相繼運用兩次,一次是為殺殞驚天,一次是為殺我落木四,兩次動用‘十方聖令’竟都是要除去一城之主,大冥冥皇昏昧至此,看來王朝時日無多矣!”

悲愴之情,嘲諷之意,溢於言表。

落木四明白了真相之後,反而顯得冷靜了一些,他第一件事便是想到了殞驚天。

落木四已存必死之心,只求能與左知己同歸於盡,以免蔔城權柄落於左知己這樣的宵小手中。但得知要暗害自己是冥皇之令後,落木四驚怒之余,亦改變了主意。

他想到自己一亡,殞驚天亦必遭暗害。

更重要的是,冥皇既然可以平白無故地要暗害於他,證明殞驚天所說的並不假。殞驚天根本無叛逆之心,坐忘城的禍亂是冥皇一手釀造而成!若是蔔城與坐忘城決一死戰,那麽成千上萬的死者的性命便會全因冥皇的昏昧而失去,失去得毫無意義。

這一刻,落木四真正體會到了殞驚天被人誣陷,強加叛逆罪名的痛苦。

也正因為真正地體會到這刻骨銘心之痛,落木四對殞驚天更為欽佩!殞驚天前往禪都,顯然是抱有必死之心,他之所以不惜自己的生命乃至冒著被誣陷而身敗名裂的危險,就是為了不讓蔔城、坐忘城萬民作無謂的犧牲。

落木四心頭升起一個無比強烈的願望——他要救出殞驚天!

只要能回到前方大營,那兒有單問等忠於落木四的人,救出殞驚天的希望就很大。

落木四再不猶豫,右手疾揚,手中之劍倏然脫手飛出,向左知己當胸電射而去!

與此同時,他已反身倒掠,向帳外掠去,大喝道:“為我斷後!”

四名侍衛聞聲而動,迅速擋在了左知己與落木四之間。

落木四當然知道那一擲之劍傷不了左知己,他只是要借此擋住左知己片刻,為自己爭取一線時間。

生死存亡系於一線之際,落木四將自己的所有潛能都激發而出,面對幾名樂女從不同方位向自己截殺而來的利刃,落木四幾乎是不加理會。

“嘶嘶……”數聲,落木四的身上再添幾道傷口,但都只是被利刃在身上劃出長長的口子,而無法繼續深入給落木四造成致命的重傷。落木四的去速太快,而且是不惜以身添輕傷贏得時間,這一策略顯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在眾樂女驚愕的目光中,落木四穿越了所有人的攔截。

落木四迅即拔出腰間之劍——方才擲出的只是由樂女那兒奪來的一劍——長劍與身子已成一道直線,厚垂的帳簾應劍而落。

眼看落木四即將沖出這座帳篷時,倏聞一聲冷笑,如同一只可以錐破一切的錐子,一下子鉆入每個人的耳中——心間!

落木四只覺得一團褚紅色的影子迎面而至,一下子占據了他的整個視野。

而在這片褚紅色中,又有一點寒芒暴現,並以不可言喻的迅速向落木四迫近!

一點寒芒聲速幻變為一道彎彎的光弧,如同一輪弦月。

包含無限殺機的弦月!

殺機如潮!

一生經歷無數次血腥之戰的落木四在這如潮殺機面前,生平第一次萌發了無可抵禦之感。

這種感覺由內心深處自發萌生,根本無法由他的意識控制。

落木四傾盡自身最高修為,揮劍向那如弦月般的光芒迎去。

劍勢縱橫如織,卻無論如何也掩不住那一抹弦月般的光芒。

“轟……”一聲沉悶至不似金鐵交鳴的撞擊聲驟然響起。

強橫氣勁四向激濺,猶如無數利劍頃刻間將帳篷劃成千瘡百孔。

落木四只感胸前劇痛,整個身軀在強大無比的力道的撞擊下,如風中柳絮般無力地向後飄出。

他的視野中出現了一片淒迷的血霧!

那是他自己的鮮血在強橫氣勁中化為了血霧。

頹然墜地時,落木四這才發現自己的胸前傷口大得驚人,讓人感到他的身軀似已被當中生生切成了兩截,但傷口中央處湧出的鮮血最多,猶如泉湧。

落木四猛地記起了曾有人向他描述過重山河死後屍體上的致命傷口,雖然沒有親見,但落木四卻本能地感到重山河身亡的致命傷口就是自己身上的這種傷口。

他半跪於地,吃力地擡起頭來,向正前方望去。

他的視線已被流入眼眶內的血水所模糊,以至於當他看到身前一身著褚紅色衣袍的人時,先還以為只是視覺的偏差造成的。

身著一襲褚紅色衣袍之人的真面目隱在了一只做工精致的褚紅色的面罩之後,惟有那雙冷酷至極的眼睛尚能為人所見。

此人手中所持兵器極為獨特,似若鏟與劍的混合體,奇兵的最前緣是一道凸出的弧形鏟刃,但弧形鋒刃的中央奇鋒突起,使整件兵器猶如振翼飛翔的鷹隼,其鋒刃起伏的曲線本身就是對力道的最好演繹與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