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十五章 戰島盟師

千島盟人性情多張揚好戰,富有攻擊性,一旦心存戰意,便力爭主動出擊,縱是大盟司乃千島盟萬眾心目中尊崇無比的人物,且對這一戰充滿了必勝的信心,但他仍是搶先亮出了自己的兵器,這在樂土人眼中有些不可思議,但在千島盟的人看來,卻絲毫不會覺得大盟司有失身分。

大盟司緩緩舉刀上揚。

無形刀氣也隨之不斷攀升,越來越強大的凜冽刀氣如潮水般向四周彌漫開來,予人以生命即將絕斷於刀下的感覺。眾蔔城戰士只覺呼吸頓滯,竭力強撐著方沒有駭然而退。

單問一寸一寸地將腰間的劍拔出,動作緩慢無比,仿佛他的劍已被銹住了。他的衣衫獵獵飛揚,使本就顯得文弱的身軀更像是隨時都會乘風飄去。

場中每一個人都清楚此時單問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壓力。

事實讓,單問早已知道自己絕難與大盟司匹敵,僅憑大盟司那傲視萬物的氣勢就足以窺出這一點。但單問更知道自己不能不冒險迎上,這既關系著蔔城萬眾人的士氣,也關系著蔔城的尊嚴!烏代乃為千島盟效命的內奸,結果卻不是死在蔔城人手上,而是被千島盟的人所殺,這本就使蔔城人臉上無關,若是再讓大盟司在蔔城千軍萬馬中從容進退而未遭遇任何攔截,那即是蔔城的奇恥大辱,也必將使蔔城戰士士氣大挫。

單問所希望的只是能夠敗得體面一些,他是蔔城的鐵腕人物,行事之雷厲風行讓蔔城人既敬且畏,但這並不等於說他是一個魯莽狂妄、不自量力的人。

而此刻,單問忽然覺得縱然自己僅求敗得體面恐怕也難以實現。

雖然大盟司僅僅是將刀揚起,卻使單問感到死神從來沒有與自己如此接近,他深信只要自己有一絲一毫的疏忽,那把刀就將無情地穿透自己的軀體。

他的心臟似乎也感受到了潛在的致命威脅,開始劇烈地收縮,這使他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鏘……”劍,終於脫鞘,劍在破空拔出的那一刹那,劍尖與劍鞘鞘內的磨擦聲竟也清晰入耳。

那一瞬間,大盟司的刀亦正好揚至最高點。

刀芒一閃,向單問縱向長劈而至!

看似並不繁雜的一刀竟讓人心生無可抵禦之感。

單問只感到在這一刀之下,自己所有的退路都已被徹底封死。他,已別無選擇!

雙手環抱劍柄,疾速踏前,步伐略斜,由此使腰身爆發極大的側旋之力,最終力道匯於劍身,劍如匹練般橫封而出,因其速快不可言,竟在虛空留下大片短暫的光幕。

正是蔔城戰士再熟悉不過的“問鼎劍法”!

單問看似文弱,但他的“問鼎劍法”所取的卻不是靈巧飄逸,而是大開大闔,剛猛絕倫,與他的性情頗為暗合。往日單問與敵血戰之際,一旦施展出霸道的“問鼎劍法”,其迅猛剛烈、一往無回的氣勢總是能讓蔔城戰士士氣大振!

此時,場上眾人卻再也沒有這種感覺。

眼看刀劍即將全力相接的那一刹那,刀影倏然一幻!

單問的劍忽然失去了目標,傾力一劍竟然是斬於虛空。

單問心中大駭,他無法相信這可怕的事實,他的劍與對方的刀相距本僅有半寸之微,縱然對方刀法再如何高明,除非撤刀變向,否則絕不可能完全避過他的劍!

但這種本決不可能的情況卻已成了事實,仿佛大盟司手中的刀只具有形體,卻不具有實質。

單問剛感到劍勢走空的同一刹那,一道寒光已不可思議地穿過劍幕,閃電般直奔他的面門。

本亦屬不凡的“問鼎劍法”此時竟顯得千瘡百孔,笨拙無比,可見大盟司修為之高,更在單問想象之外。

回劍封擋已是不可能,刀雖未及體,但無堅不摧的刀氣卻已劃開單問眉心處的肌膚!

但鮮血卻一時並未滲出。

單問全速倒掠!

這是他惟一的選擇。

但這種選擇卻又是何其無奈。

大盟司的刀如同無法擺脫的魔咒,始終不曾再拉大與單問眉心處的距離。

單問隱約聽到了周圍一片刀劍出鞘聲,但卻又不甚真切,憑直覺,那一定是眾蔔城戰士試圖將他救下。

但單問卻知道他們根本救不了自己,在大盟司的刀下,主宰人生死的已不再是命運,而是——

刀!

大盟司手中的刀!

單問甚至在大盟司的刀尚未逼體而入時,就已感受到了其冰涼與堅硬。

退勢停止之時,便是單問殞命之時。

數道人影從幾個不同的方向朝大盟司撲至,其中更有一人竟直迎大盟司的刀鋒!

單問心中一沉。

驀聞幾聲悶哼,一道道血箭標射於夜空下,在虛空中交織成觸目驚心的可怖情景,血腥氣息一下子彌漫開來,四名蔔城戰士不分先後地飛身跌出,跌出之時,已中刀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