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雪(第2/4頁)

“有個叫做風伯的比較出色,其他人還要等我教導他們。”

黃帝攤攤手,“你既然有事情做,為什麽還來茅房埋伏我?”

“唔,除了記錄大王的起居,我這次是來和大王討論慶典的事。大王你還記得這件大事吧?這可是四方部族來朝的大日子,我們該辦成什麽樣的規模呢?”

“規模?”黃帝來了點精神,“慶典是好日子。當然要大!要氣派!要風光!要有各色瓜果,漂亮女孩兒唱歌跳舞,先釀它一千斤老酒,再砍兩百頭肥豬,架了火烤起來,大家盡興!怎麽能把你們這些人都給我喝暈了怎麽好。”

“臣是說四方部族來朝,祭祀天帝的五方玄天大典。”

“五方玄天大典啊?我還以為大慶戰勝神農部十六年呢。”黃帝失去了興趣,他對於這種外交性質的慶典沒有太大的興趣,在外人面前他得維護自己的威儀,很是辛苦。

他想了想,“就交給你去負責吧,越體面越好。還有,我要穿一身新甲胄參加,請巫師為我禱告上蒼,取鐵鑄甲。”

“好,臣都記下來了。”倉頡連連點頭。

“記下了你還蹲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去做事?你是拉肚子麽?”黃帝等了很久,看倉頡也不動作。

“臣正在努力……蹲太久麻了。”倉頡露出幾分痛苦的神色。

早晨,涿鹿城裏下了今冬的第一場細雪。

幾千年前的黃河流域沒有今天那麽冷,寒冷的冬季只是短短的兩個月。這兩個月一不能耕種,二不宜出門,涿鹿城的人們多半貓在家睡覺。酒鬼們會泡在暖融融的酒肆裏,喝得醉醺醺,有些酒鬼出了酒肆在雪地裏一躺就直接睡死了。丞相風後心裏很是高興,這樣到明年開春城裏就會少一大批酒鬼。所以他也在家裏喝酒慶祝,暢想自己將涿鹿城變成一片沒有酒鬼、沒有懶蟲的樂土,人人勤苦,城市一日日地繁華起來。

“風後有理想。”這是黃帝對他的評價。

但涿鹿城偏偏有一群沒什麽理想且整天無所事事的家夥,他們是風後最大的心病,這些人叫做“質子”。

此刻學舍裏燒著暖暖的火盆子,鋪著葦席的地面上四仰八叉的躺滿了質子和他們的侍衛,多半還沒從昨夜的宿醉裏醒來。而醒著的也沒有打算讀書,書簡和墨筆扔得遍地都是,一幫人聚成一團,中間一個滿頭大汗的搖盅兒,搖得相當賣力。

“單!單!就押單!”

“雙!雙!雙!開雙開雙!”

“媽了個巴子的我押小!我就不信你能連開十二把大!”這是一個輸紅眼的。

“切!你不知道昨天神農部的刑天連賭十六把小,最後把隨身家夥都輸掉了麽?”搖盅的少君帶著睥睨群雄的豪氣,“這賭桌上啊,管你是少君還是神將,總之就是願賭服輸!下好離手下好離手!”

據說夫子昨夜蹲坑辛苦,現在感覺不到腿在哪裏,所以學舍裏就是聯歡的好日子。

白衣勝雪的雲錦跪坐在席子上,有些局促不安。她周圍一圈都是少君們癡癡的目光,溫柔的眼波如春水般流淌。

“一個個說,一個個說。”雲錦說。

“雲錦公主,你上個月說身體好了就和我去郊外采野花。可你已經放了我半個月鴿子了。”一個少君用怨尤的語氣說。

“可是現在是冬天誒,郊外沒有野花,”雲錦尷尬地說:“下一位。”

“我這事情公主你可賴不掉了。”下一位少君眉飛色舞,“公主可是答應要和我去嘗嘗我們家自釀的好酒的。”

“啊?我說過麽……”女主角用手指絞著自己的長發看著屋頂,露出天然呆的表情來,“誒?好奇怪,怎麽就完全想不起來了呢?”

“公主,你居然忘記了!嗚呼,好生的絕情!”少君拉著雲錦的袖子。

“喂!小子,命裏不帶桃花要怨你爹娘,看你長得蛤蟆樣兒雲錦公主不肯跟你約會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麽?不要拉拉扯扯。絕情怎麽了?絕情你去死啊?”有人嚷嚷。

“唉!生無可戀,讓我的人生就這樣吧,春天河開了我就去跳河!”

“要去趁早,你還在那裏啃大餅做什麽?公主,別理他,讓他去跳,他遊泳好著呢!不過公主,”使勁擠上來的質子是個粗獷派,黑且圓的鼻孔裏支愣著槍戟般的鼻毛,滿臉誠摯,“公主對我可不會忘了吧?我幫公主寫過詩交過作業呢!公主答應過說若是我幫這個忙,就與我共遊若水的!”

“是寫‘那三春紫色的小雨點淋在我柔弱的雙肩,你叫我怎麽能不在這濃情化雨的季節想你’的那位少君麽?”

那位少君對著周圍的兄弟得意地一笑,滿是勝利者的倨傲,“小生的詩還過得去吧?”

“可是夫子把我交上去的作業批回來了……說是不合格誒。”雲錦歉意地說:“那少君就是沒有幫上我的忙,共遊若水的事情是不是也就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