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扒皮拆骨 相山神算(第2/4頁)

曾以為無所畏懼,然而在此刻,孫維幀發自心底地顫栗。

我為什麽突然變成這樣?

我和余慈有什麽不解之仇?

我為什麽要死得這麽沒價值?

他總算是明白了,可再沒有任何意義。

心底最深處的東西,就像江水奔流,傾泄出去,無數情景畫面,特別是當日他如何接到消息,與人交易,來人為誰,甚至是自己對那邊的猜測,都被抽出去,從一個無法理解的“甬道”中傳出,為千裏之外的余慈接收。

“轟”聲爆響,外間有人破門而入,陽神燃燒造成的內外壓差,當即掀起了一陣狂風,卻被第一個沖進來的修士不動聲色地消解。

可見到滿室金光中,孫維幀模糊的形象,來人還是露出驚容。

他反應極快,一步搶到控制法陣的樞紐位置,拿住了令牌,既而揮袖,放出一道玉色長索,將孫維幀已經快要燃燒殆盡的陽神法體拘住。

說也奇怪,長索捆上去之後,孫維幀陽神燃燒的勢頭立刻減緩,但也是靈明將盡,昏昏沉沉如孤魂野鬼一般,呆呆地懸浮在室中,世間一切,再與他無關。

做完這一切,破門而入的修士又透過水鏡機關,看蓮花池上的變化,待發現被元氣鎖鏈捆住的是哪位,額頭不自覺就開始抽痛。

尤其是他也看到了余慈的眼神,縱然明知道相隔千裏及層層法陣封禁,余慈絕對看不到自己,心裏也是微寒。

他開啟了傳音法陣,向蓮花池上發聲,自報家門:

“在下浩然宗荀願,忝為三元秘陣值日巡察,這邊可是淵虛天君余真人麽?”

沒有得到回應,荀願方一皺眉,卻見余慈遙望天外,而其額頭上,那雙蛇交纏的詭秘血印映入眼簾,讓他再次怔住。

便在他的注視之下,余慈閉上眼睛。

當浩然宗荀願的聲音響起在蓮花池上空時,暗室之中,來自各方的修士發出了低嘩之聲。便是傻子也知道,此時開口的,絕不是剛剛瘋了一般打壓余慈的那個。

相較於其他人,趙相山的消息渠道要更全面、更及時,他心裏搖頭:

將死之人,果然不可理喻。

孫維幀那邊的過激反應,有些出乎意料,說不定會在事後給他帶來些麻煩,但也僅此而已。

倒是蓮花池那處情況急轉直下,他還需要做一些解釋,故而他也不再就監察的身份賣關子,笑吟吟道:“諸位,剛剛得到一個壞消息……”

不管有多少人因為他的笑臉而腹誹,趙相山自顧自講下去:“月前,山鑒宗遭遇魔劫,山門破敗,下次宗門大比,前景暗淡,而其門內的孫維幀孫真人,受魔劫影響,沖關失敗,眼看不治,難得還是古道熱腸,見本該今日輪值的馬真君有事耽擱了,自願助一臂之力,暫代監察之職……然而便在位上,以身殉職,真是可惜。”

他說得彎彎繞繞,可等與會之人理解透了,一時暗影中的雜音都給悶了回去。

此時此刻,不知有多少人暗地裏罵一聲:

“滑不溜手,卑鄙無恥!”

趙相山不愧是無極閣的當家人,最能為自己找後路,排布了一系列陰謀詭計之後,還想著置身事外,永立於不敗之地。

剛剛他就說,不急於取余慈的性命,可又安排了血府老祖這樣的大能出手,號稱是“試金石”,如此不論成敗,他都是“神機妙算”。

而收買“三元秘陣”監察之事,更是做得……嘖!

就算是余慈戰敗血府老祖又如何?

殺掉的全都是血相傀儡,血府老祖快要轉世的人了,還會心疼嗎?

就算他順藤摸瓜,找到山鑒宗的孫維幀又如何?

將死之人,還能吐口嗎?

就算洗玉盟事後倒查,嚴加懲治,又能怎樣?

馬上就要破敗的宗門,還怕懲治嗎?

最惡心的就是,趙相山竟連個“劫法宗師”都懶得配,直接用個壽元將盡的真人抵數,那種一拳砸在空氣裏的滋味兒,只要是站在余慈的立場上,設身處地想一想,都覺得憋屈難受。

當然,余慈憋屈,與會之人盡都開心,更有人贊嘆不已,已經迫不及待想見識一下,那位淵虛天君,到頭來,究竟會是怎樣一幅表情。

趙相山見火候差不多了,拍了拍巴掌,喚回人們的注意力:“這正是我要向各位說明的第二點,行此非常之事,其實未必就要出非常之力……”

他話裏點到為止,但此類言論,對面人人喜歡聽。更別說有事例在前,說服力還是相當強大。特別是當人們看到水鏡中余慈冰冷僵硬的表情之時,心裏不自覺已有砝碼加上。

趙相山不動聲色地關閉水鏡,又伸出三根手指,繼續之前的話題:

“前面第一條是各位的需求,第二條是各位如何出力,這第三麽,就讓我和大家一起,探探那邊的底兒,特別是說一說‘後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