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紅衰翠減 黯然神傷(第3/4頁)

他又往薛平治處投去視線,算是征詢意見,後者則頷首贊同:“雖不知余道友如何繞過了禁制封鎖,但依照此符效用,長期服用,確實可以使生機復蘇。只是,萬萬不能焦躁,失了分寸。”

“正是如此。夫人所遭的禁制,頗為敏感,逐日滋潤,損耗雖說更大,卻不會形成特別強烈的刺激,暫可相安無事。還要注意,按照最佳的標準,用此符不可超過七百次……”

一旁敖休脫口問道:“這是何故?”

余慈順口解釋:“到那時,正好是禁制允許的最大限度。”

敖休聽得似明非明,可旁邊華、薛等人顯然已經明白了。他好不容易搭上話,絕不能再錯過,他厚起面皮,就當余慈答應傳授了,又問:“此符可易學否?”

“這個嘛,說難不難,說易不易。”

余慈打了個哈哈,眼看著敖休臉色又沉下去。

殊不知,他其實並無敝帚自珍之心,但此符所涉及的種種,復雜程度絕對超乎敖休的想象。他也是在冷泉中療傷時,念頭超常活躍,思路才又清晰起來。

敖休想自力更生,並不足怪,但其效果……

此中難處,敖休是不懂的,但他絕不會輕易放棄,見余慈“遲疑”,生怕錯過機會,當下就自告奮勇,也是拿話擠兌:

“夫人的病症,但凡有一點兒希望,敝會上下也要不計代價,做出努力。我知天君貴人事忙,很難拿出制符的時間,敝人不才,在符法上還有一點兒造詣,也願代行此術。若天君方便,可將此法傳授,海商會上下感激不盡!”

余慈搖搖頭:“罷了,我且與你說上一些……”

敖休大喜,又是一揖到地。隨即拿出十二萬分的精神,仔細傾聽。

余慈就道:“華夫人的病症,最麻煩之處,就在於那一道雲山霧罩般的禁制真意,這點,敖堂主應該已經知道了。”

“是,我也隨天呈真君一起,為夫人診治過。”

對他往自家臉上貼金的行為,余慈也沒有點透的意思,順著說下去:“那就好,不管是用什麽手段醫治,首先都要經過禁制那關。我暫時還沒有找到治本的法子,卻是有一治標之策在此。前提是,要算出華夫人生機流變之勢,具體的法子是……”

敖休全神貫注地聽著,然而越聽臉色越是蒼白,下面透著一層青色兒,眉頭不自覺連連跳動。再過了半刻鐘後,他已是吐血——非是誇張,而是真真一口鮮血噴出來。

敖休神色萎靡,靈智昏昏,這是他境界不到,卻強耗心力,跟著余慈的節奏,去解讀華夫人氣機變化的惡果,如今神魂受損,雖說不重,但也需要十天半月來修養。

相較於具體傷情,當前的局面,才更讓他黯然神傷。

什麽叫“不自量力”,眼下的他就是最好的詮釋。可想而知,今日之事,必然會在海商會中悄悄流傳,他這位龍印堂的副堂主,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恐怕都會淪為他人的笑柄。

其實,余慈的思路本身還是很簡單的。

華夫人體內,禁制的變化是被動的,但其死扣道基,控制了生機根本,將應對之法限定在一定範圍內,逾限便死,什麽強攻硬上,都毫無意義。所以余慈認為,除非是“另起爐灶,重塑生機”,其他一切治本之策,都是催命之法。

治本不成,只有治標。

服符之法,確實有效,但通過腸胃自然吸收,損耗大,效率低,且大半都做了嫁衣,滋補了禁制真意。

在余慈這裏,雖也用“服符”之術,但卻是憑借自己通曉生死法則,不走腸胃正途,直指生機所在,將之前生機磨銷,進補不及的局面,扭轉過來。

“七百符”過後,生機強度,正好到達刺激禁制的邊界之下。

如此做法,就要針對華夫人具體的氣機變化,尤其是其體內禁制的虛實,做出預估式的判斷。避開了直接碰撞,卻等於是與下禁之人比拼方寸之間的萬千變化。

這實在是對腦力絕大的考驗。

就算余慈身具解析神通,在真實之域的根基,也承擔了巨量的計算壓力,初次施為之時,也還是出了岔子,所幸沒有弄巧成拙。

從這個意義上講,這是一場“真實之域”層面的戰鬥。而他所說的“七百符”,每一符都是結結實實的考驗,難度不會有半點兒下降。

而像敖休一樣的層次,這般用力,其志可嘉,其用麽……

此時此刻,敖休的心氣兒已經給徹底打散了,他兩眼發直,神思不屬。還是華夫人給他一些安慰:

“天君服符之術,實是神通之法,似簡而實繁,非精於推衍之術者,不可為之。敖堂主雖精於符法,卻並未涉獵此道,故而難為。但這份心意,我是生受了。”

自今日到此,華夫人還是首度軟語相向,敖休縱然是心神齊傷,乍聽來精神頭也是一振,但已經再沒有任何力氣,去和余慈糾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