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蓮清如水 意深如淵(第3/4頁)

想來這拜師之舉,除了海商會、正一道兩家意圖借此建立感情紐帶之外,敖休本人的資質,應該也是不俗。

敖休依舊保持著前後脫節的“禮貌”,續道:“此次‘碧霄清談’,十有八九是以分雲鬥符為決勝之法。嘿,若有可能,在下真想親身上場,與天下精於符箓的同道切磋,可惜,我也有那份自知之明,不敢去出乖露醜,只好借著機會,盡可能交結請益。今日得見天君,也是造化。”

前倨後恭,事必有因。

不過敖休找到的切入點,可比之前高明不少,華夫人和薛平治都沒有出言打斷,饒有興味地看他,究竟想搞什麽明堂。

敖休見華夫人沒有阻止,心中暗喜,順勢移轉視線,向水榭中其他人道:“就在前日,我得以面見天風散人,請教制符之道,散人見在下尚堪造就,便指點一二訣要,當真讓人受用無窮。臨別時,又贈我一件奇物,雖是隨手而就,但由在下看來,卻是極有意義……”

在這兒,他賣了個關子,眸光在眾人臉上掃過,這才微笑著從袖中取出一樁物事。

陽光從水榭一側照進來,光線打在敖休手上,竟是瑩瑩生輝。

概因他指尖上,正拈一朵“蓮花”。指尖所觸者為花梗,頂端則是復瓣之形,徑有八分,瓣瓣分張呈杯狀,雖然不甚大,然而自花梗以上,數十花瓣,無不如晶瑩剔透,艷陽映照之下,仿佛色分七彩,美輪美奐。

華夫人訝然道:“水蓮花?”

此“水蓮花”非是種類之所謂也,而是指該物的材質——水榭中幾位看得清楚,這朵“蓮花”,其實並非采摘而得,而是有神通之士,凝水成形,使之花姿永固,自具神異。

敖休見華夫人動容,自然開心,便解釋道:“這一朵水蓮花,實是天風散人凝高空水汽,化形成就,共有花瓣三十二枚,再算上花梗,實是三十三道分形,內裏氣脈連貫,竅穴貫通,可化為一道‘太清洗心咒’,專門制劾心魔。有它在,便是魔潮之中,也敢走一遭!”

說到這兒,敖休臉上笑容綻開:“正是這朵水蓮花,讓我萌生一個念頭。本次‘碧霄清談’,怕是多年以來,僅有的符修頂級盛會。在下要抓著這個機會,厚起面皮,向每位符修前輩高人,討要一件‘作品’,不求價值高下,只為一個紀念……”

說著,他眼放光芒,盯緊了余慈,一眨不眨。

前面說了這麽多,就是為了引出下面的話:

“天風散人是第一位,天君就是第二位。請天君看在我一腔赤誠的份兒上,萬勿推辭!”

說罷,他舉手過額,一揖到地。

敖休眼睛盯著水榭地面的紋路,雖是向余慈行禮,心裏卻極是舒坦。

因為他終於給余慈下了個套,此非出自“公心”,而是“私欲”,可越是這樣,越是爽利。

天風散人也好,喬休真君也罷,都是此界散修中,名望極高的符修,均有宗師之資。前者天賦絕頂,後者輩份極尊,天篆社都給二人安了“供奉”之名,以為尊敬之意。

出自這等人物的“紀念之物”,豈會當真是“隨手而就”?

他與天風散人,其實關系頗深,近來更有一些合作之事。

天風散人贈他這朵“水蓮花”時,便提及此為他獨門制符之術,貫通了玄門、佛門的部分手段,符成蓮形,蕩滌心魔,最是神妙,拿到幾個大商家的拍賣會上去,足夠換來一件同樣性質,祭煉十四重天的法器。

如此妙品,讓余慈全無準備之下,倉促制作,哪有能勝過的道理?

敖休正是要拿天風散人,來落余慈的面子。

到那時,不但余慈在華夫人、薛平治等人臉上損折臉面,他事後也會在外面大肆宣揚,非要弄得世人皆知才好。

當然,余慈也可擺架子,避開這次“較量”。那也無妨,事後自然會有“天風散人隔空一符難倒淵虛天君,上清傳人甘拜下風”之類的段子轟傳天下。

再退一萬步講,就算余慈能勝過天風散人又如何?

若余慈真能制出勝過“水蓮花”的符箓,他就順依前言,厚著臉皮討要下來,那怎麽也是一件超過祭煉十四重天法器的寶貝,到時候看余慈吃下暗虧的表情,也很不錯。

到目前為止,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成固欣然,敗亦無妨,心態放得極開。

這人啊……

余慈看著敖休躬身時的後腦勺,啞然失笑。

這家夥究竟是天生與他不對付呢,還是別有所圖?此類問題,不需要動太多腦筋,包括敖休給他出的難題,也一樣。

豈不見華夫人、薛平治她們,都在笑吟吟旁觀?對這等層面的事情,只需要抱著一個玩樂的心思就好。

“敖堂主的心意,我了解了。”

余慈不多言,不客套,不糾纏,擡頭看天,卻見陽光普照,萬裏無雲。既然無雲,分雲鬥符又從何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