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自我意識 創造機會(第3/4頁)

至少余慈看出來了,大黑天佛母菩薩的陰影,仍然如烏雲般蓋在他頭頂,其激烈的行為,正是對此的決絕反抗。

代價太大了。

舍棄肉身,哪有這麽簡單!且不說現在如何虛弱,就算是恢復過來,世上又見過幾個純以陽神成道的例子?像辛乙那般的大能,到頭來,還不是要重煉肉身?

而且就是棄了肉身,不也是沒躲開嗎?

那條自爆的大魚就是明證。

出於對《未來星宿劫經》的熟悉,余慈一眼就看出,那是經過了“轉化”的妖物。而且從氣機的指向來看,其目標就是證嚴無疑。

顯然,那位菩薩可不怎麽相信,證嚴真的殞身在天劫之下,灰飛煙滅。

余慈本還想與這邊交流一番,不過本體那邊又有事情,便只道聲“可在此暫歇”,便斷了聯系。而此時,島上侍婢已向他行禮通報:

“有一個叫雙木道人,欲登島拜會先生。”

余慈凝神想了片刻,才記起是在八極宗的巨艦上,遇到的一個散修,據說以其劍術得了夏夫人的垂青,成為其門客,想來,劍道造詣應該是頗高的。

事情的重點不是這個,雖說余慈對飛魂城內部局面不是太了解,但也知道,身為首席大巫的蘇雙鶴,與那位城主夫人關系很僵,幾乎是到了徹底撕破臉的邊緣,這回蘇雙鶴甚至請來天遁宗的殺手,要一勞永逸,去除後患,如此背景下,雙木道人上島來……真是勇氣可嘉!

出於這份兒心思,余慈決定和他見個面。

不一刻,島上仆從便引雙木道人過來,和昨日相比,雙木道人再無自矜之容,他面色嚴肅,行步間,腳下便似有尺子丈量一般,一方面確是修為不俗,另一方面,他也太緊張了些。

雙木道人走到近前,也不多言,躬身行禮,將一封信箋遞上來:“受夏夫人之托,送親筆信到余先生這裏。”

說罷就閉了口,仿佛多一個字,都承擔著極大的壓力。

夏夫人?

余慈“哦”了聲,他不奇怪對方消息的靈通,卻很意外這種反應速度。短短一夜時間,從聽聞消息,到親筆寫信送來,除了確實重視以往,她與此地的距離應該也不會太遠。

唔,若是有幽蕊那般的虛空挪移之術,自然是另當別論。

心中思索,也隨手接過信箋。

雙木道人如釋重負,當下又打個稽首:“事已辦完,小道就此告辭。”

余慈啞然失笑,也不挽留——若他真開口留客,恐怕雙木道人就要生不如死了。

看雙木道人消失在曲徑盡頭,余慈低頭看信封上,以莊重舒展的筆法,寫著“余先生啟”四字。

看似簡簡單單,可這般以筆墨傳書的方式,在真界絕不多見。

余慈花了一點時間,將那封寥寥百余字的信讀過。

信中夏夫人的筆法,與信封上同樣,平實莊重,不逾不失,然而起落間優雅合度,極具波磔之美。

書信開頭,如縹緲煙波,溯遊往昔,也讓余慈怔了一怔:“昔煙娘遊於西土,經中南而品評高士,寄語曰‘余姓少年畫符有竅、向刃見膽’,凡十二字,為步虛以下第一。”

就算余慈明知這是奉贊之語,也不由得精神一振,神思更是移轉:

煙娘?這莫不是……慕容輕煙?當時慕容輕煙確實是說,要往西方佛國遊歷,而她又是夏夫人的義女,正能對得上號。

此時,他觀信的態度,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接下來,夏夫人筆鋒順勢而下,接入當年“玄黃殺劍”之事,中繼以贊語,所謂“葵向有心,芝輝莫睹”,又有“鬥轉星移,驚鴻一現”等句,求賢之意,坦蕩而出,相較於開頭,愈發平實可信。

但在信上,夏夫人終究沒有明著招攬,只是邀請余慈參加不久後的“碧霄清談”,還保持著一定的禮貌距離。

總體來看,信中並沒太多實質性的內容,最多就是一個邀約。可這般迅速的反應,只送來一個邀請,是不是小題大做了些?

他正沉吟著,卻見侍婢匆匆過來,道一聲“老爺請余先生過去”。

回來得可真快,是不是已經和慶長老討論出了結果?

余慈不緊不慢走回去,便見之前與雪枝、白衣烹茶閑談的亭子裏,蘇雙鶴大馬金刀坐著,雪枝正奉上香茶。

見余慈過來,蘇雙鶴就笑:“我讓雪枝招待客人,怎麽還讓客人自去散心?莫不是她們女人家的閑話,讓人聽得氣悶?該罰……還不去給余老弟斟茶陪罪?”

如今他稱呼余慈,可謂親近備至。言語間雖是笑吟吟的,雪枝卻不敢當成是玩笑,輕應一聲,款款趨身上前,素手奉茶,口中稱罪。

余慈道聲“何罪之有”,便把茶接過,啜飲一口。

蘇雙鶴則笑道:“老弟果然還是宅心仁厚。要我說,世間女子,任她如何風姿勝人,惟獨處之時,可曰‘清新脫俗’;二女相處,則是‘旁若無人’;三人以上,就叫‘勾心鬥角’。不管是何等人物,都難脫此理,實是大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