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何物為稀 何者為貴(第3/4頁)

擁有一個好的“道基”,才能與根本法則形成更緊密的聯系,少走彎路。

便以余慈本人為例子,現在來看,他的道基應該是以生死符為基礎,衍生完整的天垣本命金符,直指生死存滅的法則真諦,而心內虛空則為其闡發,至於劍意、魔功等,都在外圍,只不過是以生死真意貫之,不曾離棄沖突罷了。

但真到真身轟破劫關,成就長生之後,如何處理,也是個需要仔細研究的問題。

想到這裏,他隱隱約約就知道,自己將來的修行的要點了。

雖然余慈沒有說話,花娘子卻是當他已經明白——一位明辨天地法則體系,抓取生死法則為己用的人物,若說連這個都不明白,簡直就是笑話。

她徑直說了下去:“長生之修行,為生靈與天地之共生也。既然不是一方獨為之事,修行之中,又豈能不照顧天地之法度?只是,天道常變易,運數杳難尋……”

她往鬼厭處瞥了一下,做了個隱隱的恭維,因為這正是鬼厭成就六欲天魔時,高歌而去的唱詞。

“當知天地常有而法不常有,極端而言,唯道恒存,天地亦有其所限、所毀、所亡之時。道友可曾前往域外,遙觀星空深處,某處與我等真界一般的大世界毀滅、化生之景麽?”

余慈一時心馳神往,卻只能道:“不曾見。”

“那定要去見一見,方不負此生。”

“像真界一般的大世界,幾無邊際,在時光浸染之下,都可能毀滅掉,而真界之中,看似日升月落,天然之法理,其實在數劫以來,也有變化。如今日月更替的長度,較三劫之前,已經長了七瞬,雖是微小,但不可不知,不可不察。日月更替已生變化,相應的天地之法度,難道就沒有變化了嗎?”

“……”

余慈忍不住擡頭去看天空,只是劫雲封閉天穹,難見星月,便是見了,他又怎麽和三劫之前比對?

不過他相信,花娘子不會拿此事欺他。

“道者,恒也;天地者,長也;法者,時也。天長地久而難恒存,一時之法,豈可常哉?天地之法變易,修行之法又如何?”

余慈深吸口氣:“自然是要變的。”

“不錯,正是此理!”

花娘子笑容不改,言語更是輕描淡寫,可所言之事,卻是愈地驚心動魄:“由此可知,道友《天府玄微通真九度經》‘書以神文’,是沒錯的;但若說是‘上承天地’卻是大錯特錯,除非將那‘天地’理解為‘大道’之義,方才說得過去。

“那各門閥大宗的經籍法典,其實都是轉呈‘大道’之妙,非尋常文字所能描繪,故以神文載之。至於度劫秘法,就是在這神文篇章的基礎上,據天地之法度,闡釋而成。

“每過一次天地大劫,天地的運行法度,都要有所變化,各類度劫秘法,也都要修改增益,有時甚至要全盤推翻,一步一證,不使之與新法脫節,才是正道。

“四大門閥,算不算此界最頂尖?可除了論劍軒情況特殊,自有其獨有的感應、證驗法門外,魔門有太元隱星執天魔無量法;玄門有紫微、六壬、太乙、天演等術;佛門亦有大智慧法門。數劫以來,其各部體系修改至少在五次以上,縱然每次都是微調,積累起來,也相當可觀。

“但世間一些宗門,奉其千百世之秘法如圭臬,敬若神明,固步不前,殊不知一場天地大劫,便是諸法常新,以舊之窠臼,解析新法,何其愚耶?緣木求魚、刻舟求劍、削足適履等喻,就是專為此等人而設!”

她話中沒有留下半分情面,自然有傲然之意橫出,有居高臨下,俯瞰世間萬物的睥睨氣概。

但很快,她便用盈盈的笑容沖淡了這些,又拿著余慈舉例子:“道友出身離塵宗,當知宗門內有實證一部,由我看來,倒真是不凡不俗之舉,尤其是近年來,他們竟然還做成一件大事……”

余慈抿起嘴唇,心中已有認識:不錯,離塵宗目前多了一部推衍之法。

按照花娘子的理論,度劫秘法應該是各宗根本典籍在不同天地法則背景下的不同闡釋,是鮮魚活物,卻不是漁獵之術。

每一次天地大劫,天地法則體系都會發生或大或小的改變,由此這種改變,修士的修行法門不管再怎麽精妙上乘,也要隨之調整,不然就有行差踏錯的可能。

而做出這種調整的關鍵,就在於推衍之法。

度劫秘法只是“一時之用”,而推衍之法才是與宗門根本典籍一般,萬世不易的妙術。

其義甚明,而余慈這樣能夠明辨天地法則體系的人,聽來更覺得真切實際。

花娘子又道:“離塵宗缺那推衍之法,其實也正常,除四大門閥之外,具備推衍法門的宗門,不超過五家;而整個真界,算上血獄鬼府,真正上乘的推衍妙術,甚至不會超過十部,由此可知其珍稀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