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長短先後 遠近高下(第3/4頁)

“仙長,範東主剛剛離船了。”

盧乾一驚,從雲床上起身,開門便對那仆役喝道:“可曾留下話語?”

仆役瞠目結舌,不知如何回答。

盧乾也知道自己問得岔了,暗吸口氣,讓仆役退下,自己稍稍定神,緩步往剛才各商家的議事之地踱去。可才走了沒幾步路,樓船輕震,船舷外一道彩光飛遁,轉眼不見。

那是一個路姓商家自有的“五精飛輪”,必是也遠走了。那人能有這膽子,十有八九,鬼厭早已經離船了,且還要走到範陵容前面。

盧乾再也按捺不住,幾步便沖到下層議事處,可這裏一個人也沒有,他拍了拍額頭,從舷窗外直接飛到上層。果然,在最初迎候鬼厭的廳堂中,那些同行大都在此,此時卻是議論紛紛。

只一進來。他便看到廳堂中央,橫豎倒臥的幾具雪白肉身,細看卻都是死了。

他奇道:“鬼厭動的手?”

旁邊恰是胡四海,聞言回頭看他一眼,其中含義頗深:“不,是範東主……當著大夥兒的面兒下手。”

盧乾啞然。

在他們這些商家眼中,幾個美婢,也不是什麽特別值錢的貨色,死了就是死了,但由範陵容動手,卻不由讓人多想一層。

看廳中一片狼藉,多數人能猜出一個男性“喜聞樂見”的答案,卻為盧乾所不屑,他更願意相信,這是範陵容與鬼厭私相授受,為防消息走露,來一個殺人滅口。

只是怎麽會用這種拙劣的辦法?

胡四海卻在事後看到範陵容一面,低聲道:“鬼厭魔功可怕,範東主精氣虧損甚巨,心神亦不穩定,唉,真怕她會做出什麽傻事!”

盧乾眉頭一皺,有些不以為然,既對胡四海假惺惺的態度,也對他的判斷。但隨即又想起一事:“路東主怎麽走得那麽急?”

“嘿嘿,大約是表功去了吧。”胡四海嘴裏幹笑,臉上卻殊無笑意。

盧乾聞之色變:“怎麽就讓他走了?”

所謂“表功”,不外乎就是向隨心閣那邊通風報信,可他們這些人滯留船上,除了畏懼鬼厭魔威之外,也有忌憚消息走露,想商量出對策的想法,不然流傳出去,正滿天下追索鬼厭的論劍軒,還不立刻定他們一個“天魔眷屬”的名頭,隨時拔劍問斬?

胡四海哼了一聲:“正主兒都走了,老路的身份擺在那兒,誰能攔他?”

“我知道他是暗線,可是……”

說了半截,盧遁頓足長嘆,終於明白,就算精明強幹如胡四海,在此連番受挫之下,也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當然,這家夥更不明白一件事:

隨心閣的渠道,未必就代表隨心閣。

某些人,是撐不起事兒的!

隨心閣?

已在數千裏開外的余慈搖了搖頭,若只是這樣的話,這邊他就沒什麽興趣了!

他在樓船上,在這些商家東主腦宮內,都種了一點兒魔識,再以“亂欲精”的法門略加操弄,便使這些人雜念叢生,不自覺意識流動,放出許多隱秘。綜合起來看,這些人後面的勢力,自然再瞞不過他。

不過,千頭萬緒,總要分一個輕重緩急,對余慈來講,隨心閣、海商會之間矛盾,以及圍繞海鷗墟的種種變故,純粹就是麻煩,知道了緣由,以便於趨利避害就好。

其實,若不是從範陵容那邊得知,此事涉及一位久未見面的熟人,讓他有些感慨,他直接就遠走高飛了,諒隨心閣也抓不住他的手尾。

目前,他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脫身——從道意玉蟬裏脫身,而非沉迷在鬼厭這虛假的外殼之下。

這樣,那一顆置換出來的“真種子”由什麽消化,也就有了答案。

置換出來的真種子,不算仙丹,卻也不無小補,目前有幾個去處。

一是本體;二是分化出的念頭;三是鬼厭;第四個就是封在鬼厭魔身之中,正受煉化的黑蛟殘軀。

分化的念頭乃是目前鬼厭成就真人的核心要害,就長遠來說,重要性遠超過鬼厭本身,至於黑蛟殘軀,則事關血疫龍瘟的變化,乃至《未來星宿劫經》的妙詣,裏面也很有些計較。

余慈估計,若是由後面三個吸收那真種子,都能即刻見效,變化的幅度還要依序遞增,倒是本體,雖是第一個要緊處,卻很有些尷尬。

因為目前他根本就拿不出一個有效的法子,打通與本體的聯系渠道。

厚厚的三方元氣所結外殼,連本體分化的念頭都給阻絕在外,也就是幾個“信眾”,能通過承啟天迂回觸及。

可他手中的真種子,是強行置換所得,與正統的“你來我往”的方式截然不同,沒有通往承啟天的渠道,也就無法為本體所用。

余慈倒是早想到此節,他置換出範陵容的真種,一是想完全掌控此女,二是想獲得一份即刻的高額產出,而當魔種將真種取而代之後,後續供養就能為本體所用了,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