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鎖鏈(第2/2頁)

說著,他持劍抱拳,禮數周到:“屠老先生安好,久聞大名,暌違一面,今日得見,幸何如之!”

屠獨也笑,只是心裏卻沒那麽痛快。他本來想見到的,是余慈驚惶失措的表情,可是這小輩心理過硬,竟然還給他玩有理有節!

所以,他尖銳的笑聲裏,便沒有那麽客氣:“你這小輩的名頭,幾日來也常在我耳邊聒噪,可是煩人的很!不過聽府主說起,在止心觀時,你小子可不是現在這等模樣……據說,可是驕狂得很哪!”

驕狂,這就是他給金煥的印象嗎?余慈咧開嘴笑:“不敢當,和屠老先生令小兒止啼的威名相比,敝人差得太遠。”

這就是諷刺屠獨對孩子下手的失格了,只是屠獨修行三百年,哪會把這種言語放在心上,即便是在交談,其陰森淩厲的神意從來就沒有從余慈身上離開過。只要小輩稍有懈怠,他絕不會客套!

不過此時,驅邪咒的效力還沒有過去,余慈神魂依舊穩固,而且,這小輩的心思相當深沉,便是被堵住,也沒有過份失措的表現。屠獨神意掃描數遍,也沒有發現明顯的破綻,不免就有些遲疑。

他不是不能強攻,只是以咒力攻殺神魂,最能可能的結果,就是將余慈打成傻子,甚至直接滅殺。可要知到現在為止,屠獨存的都是生擒余慈的心思。

這種情況下,屠獨有些沉吟不決。

那魚龍之秘委實太過拿人,由不得白日府不重視。而且他自府中來時,金煥便反復交待,此子與止心觀於舟老道有些聯系,為白日府日後計,不到萬不得已,斬斷這根線只是下下之策,使之為我所用,才是正途。

便是金煥不說,屠獨對那個於舟老道也是心存忌憚的。當年天裂谷妖魔動亂,離塵宗和落日谷聯手壓制,更請來各大宗門高手,匯聚於此。屠獨適逢其會,以其還丹修士的水準,也能參與其中。那段時間,諸宗最耀眼的修士裏,便有這於舟一個。

畢竟,以還丹修為,取得超越步虛修士的戰績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此後數十年,於舟似是經歷了一件大失意之事,自請為止心觀主持,在那裏消磨時光,如今也是垂垂老矣,可虎威猶在。只要是經歷過當年之事的,恐怕沒人願意去得罪那樣一個恐怖人物。

屠獨閱歷足夠,心思狠絕,卻不是個智計百出的角色。面對這個不大不小的難題,他也只好想辦法先破除余慈的心防……

不過這個時候,余慈倒是先發難了:“得見屠長老,固然是幸事,可這場面可真讓人寒心。”

余慈抱元守一,穩固內守,嘴上則一句緊似一句,“我奉於觀主令,入天裂谷尋找碧空苓、鬼相花等六味藥材,貴府司、丁兩名管事橫加阻攔,居心何在?我代貴府清理門戶,貴府不思感謝,反而動手傷人,是何道理?屠老先生到此後,我本以為能尋個公道,偏偏又這般景象,卻是何故?”

尋找藥材這個理由,倒是屠獨首次聽聞,這更加重了他心中的傾向。而且這頂大帽子扣下來,他也必須要做出回應。他神意陰沉沉壓下,化出的言語,便是隔了一層符力屏障,也清晰可辨:

“小子胡言亂語。以於道兄的神通,尋藥之類的小事,何需請托你這小輩?虛言欺誑,真以為旁人都是你這般的蠢材?”

余慈嘿了一聲:“天裂谷是何等去處,屠長老真以為天下人不知麽?”

屠獨忽然沉默下去,倒不是被余慈說服,而是由余慈的言語中,突然想到一個主意。他這麽一思量,余慈已咬牙道:

“離塵、落日兩宗共立的止步碑,在長老眼中,如同糞土,如此氣魄,小子是要瞠乎其後的!”

小輩終於還是心虛了!

等余慈說出這句話,屠獨不怒反喜。

這一刻,他徹底明白了余慈的想法,當下陰神震蕩,化為刺耳的尖笑之聲:“哦,你是說止步碑!不錯,兩宗並立此碑,警醒後人,見谷止步,免遭妖魔戧害,也不要給谷上惹麻煩。這理由好得很,本座也怕得很哪。萬一這離塵、落日兩宗找上門來,又該如何是好?”

他怪聲怪腔地說完,忽又故作醒悟狀:“咦,看到本座此番進來的,也就你這一個活口,你是不是在提醒,要本座殺人滅口?”

話音方落,余慈像是一只受驚的兔子,跳起來向下墜落。

屠獨嘿嘿一笑,兇厲神意轟聲暴動,眨眼間撕裂了驅邪符形成的無形屏障,直搗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