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威重來天王(第2/3頁)

“無論如何,也要熬到約戰之期時,才可以藉元神悄然離開。”趁等候閻羅過來的空閑,楊戩將得失利害再盤算一遍,更是堅定了這個應對的辦法。監禁千年又如何呢?只要能藉元神贏了那一戰,生死便不再重要,就算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身體尚在獄裏,正好讓各方勢力,以為自己熬不過獄中陰寒,傷重不治了而已。

他冷哂一聲,又看了看刑室裏的刑具。直接押入刑室,算來決無好事,但閻羅素來膽小昏庸,如何敢如此大膽,公然挾私報復?只怕一會見到的,是比這閻羅更耐人尋味的舊交了。

刑室門響,早有判官上前迎接。閻羅先進來,卻是陪著笑,小心地侍立在一邊,將另一人讓到刑室上首就坐。

“李……李天王?”

龍八看得分明,訝然驚呼了一聲,扭頭去看哪吒。哪吒身子一震,騰地便站了起來——鏡裏進來就坐的那人,鎧甲光鮮,手托玉塔,正是他的父親,托塔天王李靖。

李靖手捋齊胸長髯,正微微帶笑,仍是天廷見慣的外貌,威重中不失忠厚之意。但落在如今的眾人眼裏,只顯得說不出的可怖。再看看刑室之中,小鬼們擺出了無數刑具,新嶄嶄地不帶血跡——地府的刑法都針對魂魄,要對付生人,自然是去人間找來的新物事。

三聖母自幼被哥哥寵著,後來先是在女媧處學藝,再是依兄而居,臨了封在了華山,從未見過人間這許多刑具。此時見著這千奇百怪的東西,想象著它們的用法,抖衣而顫,靠在墻上穩住身子,不敢相信地問:“李天王,他想幹什麽,玉帝不是說關押黑水獄麽?他……他想做什麽?”

沉香咬緊了牙不說話,小玉早和三聖母一樣白了臉,喃喃地也不知是在和誰說:“這些,這些都是要用在舅舅身上麽?”

這些都是要用在楊戩身上麽?眾人都在想,答案幾乎就是肯定的。楊戩的身子,還經得起這些的折磨麽?答案幾乎也是肯定的。只是沒有人敢說,連想都不願去想。

閻羅看著李靖的臉色,獻諂似地一笑,哈著腰問道:“天王大人,咱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只不過,此人畏懼您老的神威,大約早害怕得糊塗了。再加上惡有惡報,重傷無法言語,這案子的審法……”

李靖搖頭道:“閻羅此言差矣,李靖暫代司法之職,自當知難而進,為天廷與陛下分憂。不論何人,只要犯了事,本人必要追個水落石出,豈能因一句傷重無法言語,便輕易放過了他?”閻羅駭了一跳,只當李靖會錯了意,認為自己是替楊戩求情,急道:“當然不能放過,當然不能!天王大人,所謂不能言語,又焉知不是此人負隅頑抗的借口?楊戩素來奸詭無恥,不用重刑,只怕他還會一直負隅頑抗下去!”

向判官一施眼色,判官會意,對小鬼叱道:“此犯冥頑不靈,先著鞭刑一百,再觀後效!”早有小鬼揚著鞭子上來,重重地一鞭抽下。眾人正失聲驚呼間,纏著銅絲的長鞭竟又被激蕩了回來,楊戩的真氣豈是這些小鬼能破的。

三聖母的奏折,楊戩當日是親看了的,知道小妹只當自己尚有殘余的護體法力。如今李靖親至,必也詳知奏折內容,一味強瞞只能是欲蓋彌彰,倒不如因勢利導,利用他的先入為主,設法騙過這老狐狸再說。

閻王露出詫色,他只聽說楊戩經脈寸斷,早已成廢人,沒想到竟有真氣護身,一時也沒了主意,只不住瞥著李靖的臉色。李靖卻似胸有成竹,慢條斯理地一拂袍袖,笑道:“既知此犯冥頑不寧,這等簡單的刑求,又能有什麽用處?”站起身來,踱到楊戩身邊,居高臨下地喝道,“楊戩,陛下和娘娘何等仁慈寬厚,對你又是何等聖恩浩蕩。你竟意存不軌,作惡犯科,借司法為名,閉塞聖聰,至令三界眾生苦不堪言。今日果報自現,猶自居心叵測,不思悔改。縱然本天王念著一場同僚,卻也斷不敢因私而廢公!”

他一邊說話,一邊運指向空作書,法力到處,凝成一張咒符,拍入了楊戩體內。眾人先是一驚,等看到那咒符成形,卻又都是大奇。那只是天界最平常的鎖元符,用來對付犯事的下等小仙,讓他們暫不能應用法力而已。楊戩肉身成聖,元神又重鑄成功,這種符法,根本起不了分毫的作用。

楊戩卻是輕蔑一笑,這用鎖元符的主意,只怕是另有高人設計,當真稱得上高明之至。當是明知他重傷已久,若僅有著殘存的法力,就不會強於下等的小仙。普通符法有效,利於刑求自不必說,如果竟是無效的話,用刑狠了,便能激起真氣的反應。那時非但試出了他真實的情形,更能坐實他“居心叵測”的罪名一層。

李靖並不即刻下令上刑,又道:“楊戩,你八百年來造就了無數冤案,本該代他們一一討回公道。誰知你畏罪毀滅物證,將所有的文牘盡數卷走,至使有司無據可依,明知冤情重重,竟然無從下手。陛下仁慈,目前令本天王暫理司法重責,這追回舊案文牘一事,本天王責無旁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