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小小一交鋒

全場頓時一靜。

長公主不等皇後和沈王妃開口,搶先又補到:

“當然,或者除了態度,虞小姐成長環境也與咱們其他貴女不同,對才藝的理解也有差了。這不是你的錯,但你這般卻會連累了在場的其他姑娘。這以投壺做比試傳出去,怕又成了笑話,還拉低了整個宮宴和比試的档次。”

這話一出,從沈王妃到不少姑娘都點起了頭。

長公主這才笑了起來。

“你若執意將投壺作才藝,本宮最多只能給你一個中,你覺得可合理?”

榮安咬咬牙,這長公主是因自己利落處理了謠言又害及了她家親戚這會兒一心打算公報私仇了?

說的話是漂亮,可實際卻刻薄。

說話立場一轉換,效果一下不一樣了,瞬間將自己從姑娘裏孤立了開來。自己生長環境成了罪,特立獨行也叫人厭,為了大部分人的利益,自己要麽退步,要麽退出。否則就是犯了眾怒。

而她站了皇室立場,瞬間拉到了沈王妃的支持。

如此,二對一,不管皇後怎麽認定已無所謂。

所以,就連廖文慈和榮華也在齊刷刷示意榮安退一步。

“不合理!”榮安一字一字,發音清晰。“長公主殿下所言極不合理。不是民女態度不對,也不是民女對才藝理解有差,而是長公主的態度和理解有問題!”

“虞二小姐這是要頂撞本宮還是編排本宮?”

“民女不敢。”不就是站立場嗎?她也會!

榮安擡了頭:“民女讀書少,但卻聽聞過投壺是大雅,是才,是禮。”榮安面向的,卻是太子。你不是要示好嗎?你不是喜歡表現嗎?反正你也不懼長公主,你的機會來了。

“敢問太子殿下,是否有這個說法?是否有典籍提到?”

太子面容不改,保持笑意:“有。《禮記》就有單獨的投壺篇。”

“《禮記》?就是那個千年以來奉作禮學基礎和經典的典籍《禮記》?”

“是!”

榮安帶笑:“長公主殿下,您聽說過《禮記》嗎?”你若不知,豈不笑掉大牙?

長公主面容一抽,尚不及回答。

榮安的聲音便已響了起來:“有誰還記得《禮記》投壺篇嗎?快給長公……快給咱們背兩句。”

不等太子開口,還真有笑得樂不可支的紈絝幫著背了起來:“有曰投壺者,主人與客燕飲講論才藝之禮也……”

“對對。就是才子的這句。”榮安笑著行禮。

開口的是安定侯家小公子,京中紈絝,最好投壺,生平第一次被人稱作才子,喜形於色,倏地站起恭敬沖榮安一回禮。

才子?這貨竟成了才子?這出更是惹得一眾紈絝笑得直不起腰。

笑聲太過刺耳,長公主一張臉更黑沉不少。

好個虞榮安,這是拐彎抹角罵人呢!那紈絝成了才子,那自己又是什麽?連紈絝都不如?

可榮安轉身又已與陶雲問起話來:“敢問陶小姐,剛這位才子這句之意,是說投壺也屬才屬藝屬禮,是不是?”

陶雲覺好笑,面上卻正經:“可以這麽理解。投壺確屬前年之禮。”

榮安這才挑眉看向長公主。

“虞二小姐還真是伶牙俐齒。這一輪你的才不該是投壺,該是耍嘴皮才對。”

“民女只是據理力爭,其實民女的成績不重要,主要怕壞了長公主的公允公信和才名。傳出去,這才是叫人笑話。民女說話一向直,若有錯處,還望長公主指正和包涵。”

事實聽到這處時,皇後對虞榮安更滿意了。

膽大之外既伶俐,還淩厲,能進會退,是個可栽培的。確是意外之喜。所以她一直沒開口。她想看看,這丫頭是否能一力擺平。

榮安咄咄逼人,卻並未令得長公主徹底變臉。

“本宮所言,看來虞二小姐還是未懂。投壺再雅,再屬才屬藝屬禮,卻也不是今日乞巧姑娘們追求的。選巧才是主題。今日選的是巧姑娘,將來爾等是巧婦。說白了,你們的才決定了你們的能。為人婦者,投壺之才,是能幫著你將來吃飯還是處理家務?難不成你還要帶著壺和箭去街頭雜耍不成?”

長公主的挖苦譏諷一出,眾人有對榮安嗤笑鄙夷的,卻也有暗覺長公主說話刻薄的。

榮安:“殿下這話……還是有問題。若照您這麽說,姑娘們作詩為何?不能當飯吃,也不能幫處理家務,只為附庸風雅?作畫為何?也是這不能那不能,難道去街頭賣畫?舞劍為何?為了除暴安良?寫什麽梅花小篆?既不時興也不實用,只為好看嗎?……殿下,總不能咱們這麽些人,全都是無才無能吧?還是只有我……被排除在外了?”

所以,質疑的,還是你!還是你的公正公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