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未盡的故事...)(第3/5頁)

茶煙淡了些,再碰杯,那溫度已經可以入口。

黃希言端起來抿了一口,聽見袁令秋說:“我也乏了,你們回去吧。”

黃希言捉著席樾的手站起身來,跟袁令秋說了句“您好好休息”,就走過去,把樓梯那兒的行李箱提過來。

席樾接了箱子,向著袁令秋點了點頭,“我跟希言走了,您好好休息。”

快走到門口,袁令秋突然出聲,“小席,我單獨跟你說兩句話。”

黃希言立即轉身戒備地看著她。

席樾拍拍她的手背,“沒事。你去門外等我。”

席樾把行李箱提到門口台階下的院子裏,再轉身進去。

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窗,成平行四邊形地切進屋裏,落在地上,袁令秋站的位置,卻是在這陽光的盡頭,微涼的陰影裏。

袁令秋負著手,平靜極了的神色,對他說:“黃家橫豎就這樣了,希言出去過自己的日子也是好事。我這個人,一輩子就活一張皮,讓我低頭對希言道歉,我反正做不到。所以你們遠遠的,往後也別跟黃家扯上什麽幹系。真的遇到什麽過不去的坎,小席你聯系我,別讓希言知道。”

她頓了一下,聲音再澀啞不過:“……好好待她。”

然後便轉身,一邊上樓,一邊喚住家的保姆:“趙姐,去送送希言。”

趙阿姨應了一聲。

席樾走出門,黃希言已經在院子裏等得百般不耐煩,看到他出來,急忙說:“她說什麽,有沒有說什麽難聽的話?”

席樾看她,摸摸她的腦袋,“沒有。”

趙阿姨應袁令秋的要求,一定要將他們送到大門外,過去的路上,說希言長久地不在家,她覺的這家裏比以前更冷清了,“等翻了今年,我可能也要辭職回老家了。”

黃希言自覺說不出什麽有建設性的話,只是笑笑。

趙阿姨又說:“說是冷清,卻也不平靜。太太跟黃先生鬧離婚,前前後後來了好多的律師,兩個人成天到晚地吵架。”

黃希言怔了一下,“離婚?我媽提的麽?”

“那當然是。”

“……能離得成嗎?”

“你爸的性格,希言你是知道的,說除非太太放棄一切財產,不然絕對不會和平離婚,要麽就法庭上見。”

黃希言不知道該說什麽,沉默間不覺已經到了大門口,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拜托了趙阿姨:“請您幫忙照顧我媽。”

趙阿姨說:“一定的。”

黃希言和席樾打了一輛車,往今天晚上下榻的酒店去。他們明天再走,晚上黃希言約了很久沒見的丁曉一起吃飯。

出租車上,黃希言問席樾:“……不知道為什麽,我好像始終恨不起來我媽媽,只有一種無力感。”

席樾沉默了一會兒,平靜的語氣說:“都是一樣的。”

黃希言偏過頭來,把腦袋抵在他的肩膀上。

聽見他說:“你媽媽讓我好好待你。”

黃希言怔了一下,“……是麽。”

但是,但是,不恨和諒解之間,還隔著很遠的距離。

她不想要回頭看,尋求與袁令秋或是黃安言的和解。

傷害永遠存在,會愈合,但絕不會消失。

或許父母與孩子的關系裏,孩子天然處於劣勢――生和養,除非剔肉而還,否則父母天然正確。

她現在過得很幸福,有人愛她,而她也愛著自己。

更重要的,她愛著那個,愛著自己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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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前夕,南城下了一場很小的雪。

饒是落地就化,也讓朋友圈裏掀起了拍照分享的熱潮。

這天恰好又是周五,大家早就按捺不住過節的心情。

六點半一過,大家不約而同地準時下班了,沒做完的工作,寧可帶回去熬夜,也不想錯過這樣熱鬧的氣氛。

黃希言慶幸自己住得近,不用趕這可怕的晚高峰。

走出電梯,她把毛線帽子戴上,隨旋轉門出了寫字樓,卻一下頓住腳步。

樓前上周擺設了一株兩米多高的聖誕樹,掛上了彩燈,樹下堆墨綠金紅的禮物盒。

此刻,席樾就在聖誕樹前,那樣出世地、清清落落地站著,穿一身黑色,戴一條深灰色的羊絨圍巾。頭頂也戴了一頂黑色的毛線帽,是她上周送給他,卻被他百般嫌棄的那一頂。

黃希言笑著走過去,遞過自己的手。

他捉過去牽住,放進自己的外套口袋。

黃希言問:“你怎麽出門了?”

“下雪了,想過來接你。”

莫名熟悉的台詞,黃希言想了一下,微微笑。

兩個人踩著濕滑的地面往回走,一路上都是流光溢彩。

廣場上,有一棵巨大的,全是彩燈纏繞的聖誕樹,不少人駐足拍照,黃希言想湊這個熱鬧,又懶得排隊,和席樾遠遠地站著,只是觀賞。

音箱裏在放《Jingle Bells》,每一年必不能缺席的背景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