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真容(第2/4頁)

時值下課,學校裏人聲不斷。校門外街道上的小吃店也紅紅火火,騎著小電驢的人來來往往,十分熱鬧。半點也看不出來一個世紀前這裏存在過什麽人,發生過什麽事。

其實也可以理解,畢竟沈家洋樓被大火燒過,能留下的東西實在有限。

不過既然三米店那個密室能弄到沈家舊物,就說明還有存在的痕跡。

好在附近的人熱情愛聊,雜七雜八的傳聞也聽得不少。見夏樵一直蔫蔫的,聞時便推了他去當探子,

在迅速獲得信任方面,夏樵可能有天賦。沒多久,小探子就帶回了消息:“他們說沈家雖然沒了,但當年挺風光的,有座祖墳山,還雇了專門看墳的人。”

聞時:“看墳的?”

夏樵點頭:“對,據說還住那山附近呢,好像開了家土菜館還是什麽。”

開店的和開店的仿佛都在一個圈,他們很快要到了土菜館的名字,順著地圖找到了地方。

老板是一對三十剛出頭的夫妻,生得敦厚。剛巧店裏清閑,他們便跟眾人聊了起來。

聽到他們打聽沈家,老板問道:“所以你們來這邊是……”

聞時離老板最近,被問了個正著。偏偏他不會編話,真正的原因又不方便說,只能硬邦邦地憋了個理由:“有事。”

真是……好敷衍的理由。

謝問先是不開口,等他憋。憋完才不慌不忙地補充道:“我們是想建個紀念祠堂,順帶修訂一下完整的家譜,聽說這邊還有一支,所以來問問情況。”

聞時:“……”

他朝謝問看了一眼,目光清晰地傳達著幾個字:你想好了不早說?

謝問臉都沒偏,裝沒看見,卻笑了一下。

老板“哦哦”兩聲,說:“懂的懂的,前兩年我家還有人找來過,也是想建祠堂。所以你們是北方過來的?”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猜,但幾個人都點了頭,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認了再說。

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了原因——

老板說,沈家本身並不是板浦這邊的人,只是早年板浦算這一帶的要地,有些海貿往來,又不會太過眨眼。沈家便在這定居了小幾代,他們最早是從北方過來的。

“我太爺爺是給沈家看山的。”老板掰著指頭,“往上三代都是,基本上沈家過來包了山,我家就住在山腳下了。雖然現在沒什麽看山的說法了,我們也自己開了店。但是逢到清明、七月半或者過年,還是會上山給他們打理一下。”

他說著說著,忍不住又感慨道:“沈家慘啊,命不好。幾乎斷門絕後了,當初那個洋樓燒了之後,就是我太爺爺撿的骨,操辦的白事。說起來嚇人,有些燒成一團,都分不清誰是誰了。”

老板講著他太爺爺傳下來的故事,卻發現聞時他們的關注點並不在嚇人上。

“你說幾乎?”聞時問道。

“對啊。”老板愣了一下,說:“那個小公子不是沒碰上火麽?據說當時是當地一個慈善會還是什麽,想請沈家當家的先生夫人過去,但夫妻倆不是不在麽,所以小公子跑了一趟,結果回來就看到家被燒了,一屋子的人一個沒剩。據說他當時就昏過去了,後來病了一場,精神不太好,就轉去天津了。”

聞時:“你確定是天津?”

老板點頭說:“對啊,那時候都說他爹媽在那邊,他病成那個樣子,總不能孤零零在這呆著,就轉過去了。”

老板說著,手背敲著手心說:“不過聽我太爺爺說,那時候北方也亂過一陣子,他爹媽剛好在那之前出了事,都不在了。”

“後來呢?”聞時問。

“沒有後來了。”老板說,“後來那小公子就沒有音訊了,就他家那個情況,瘋了死了都有可能。”

說完,他又深深嘆了口氣。

“你這有那時候的照片麽?”謝問又拎出了祠堂那一套,問道。

老板點了點頭:“有的,不過不多。說起來,其實家譜也有的,就是可能沒你們弄的全,主要是他們這一支。”

“能看看麽?”

“當然行啊。”老板直接提議道,“你們弄祠堂家譜肯定要資料的呀,直接拓一份好了。”

他很快從樓上住的地方捧下來一個老式的档案袋,從裏面投出一本相冊和一本線裝的家譜來。

聞時翻開相冊,在第二頁看到了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合影——正是當時三米店那個籠裏被撕了又拼上,還缺了一大塊的老照片。

現實中,這張照片還完整地存留著,算得上清晰。於是聞時第一次看到了沈曼升的模樣。

他穿著西裝小馬甲和長褲,馬甲口袋還綴著個鏈式懷表做裝飾,很有小少爺的樣子。只是臉生得很清秀,笑著的時候溫和中帶著一絲靦腆。

他跟後來有些區別,但本質還是沒變,尤其是眉眼,有著聞時熟悉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