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搞事

什麽叫藏起來?藏在了哪裏?

這句話冷不丁出現, 真的會讓人悚然一驚。

聞時深深皺起了眉。

他倒不是害怕,而是日記本上的字雖算不上多好看,卻一筆一劃, 十分工整, 像剛學字不久的人。

用生稚認真的筆觸寫出這樣的內容,看得人實在很不舒服。

聞時擡起頭,正想說點什麽, 卻撞見了謝問的視線。只是在下一瞬,對方的目光已經輕掃而過,平靜地落回紙頁上。

聞時怔了一下,抿著薄唇, 也垂了眸。

他拇指撚了一下紙頁。這幾秒的安靜便被突顯出來。

謝問擡起空余的那只手, 又朝後掀了幾頁紙, 才忽然笑了一下說:“你好像是真的不怕。”

“不然?”聞時眼也不擡:“誰吃飽了撐的裝這個。”

謝問輕輕挑了一下眉, 未置一詞。

他先於聞時翻到最後,指背彈了一下末頁那張紙:“幸好你那個弟弟只翻了幾頁就放回原地了,不然……找到他的時候, 可能已經嚇暈過去了。”

聞時直接翻到他彈的那頁,就見上面寫著:

“1913年5月22日 晴

李先生說家裏有股怪味,他鼻子可真靈。

我午睡的時候摔了媽媽從廣州港帶回來的香水瓶, 這下他便換了個事情嘮叨。

他雖讀了很多書,卻並不曉得公平,是個刻薄但愛奉承的人。他常誇沈曼姝哭聲嘹亮,是個健康的姑娘, 誇沈曼珊臉圓有福相, 誇沈曼怡戴眼鏡有書香閨秀氣,可那眼鏡常丟, 丟了大夥都得跟著找,是個麻煩東西。峻哥也跟著他學些書寫,他就是另一副模樣,總是挑刺。所以他毫無來由地誇贊我們,就更使人厭煩了。

蔡媽媽換了地毯都沒能把香水味清理幹凈,李先生下午一直在打噴嚏,齊叔也有些暈,他們夜裏換到了樓下小房間去住。

這樣就聞不到沈曼怡的味道了,我也能多清凈幾天。

只是沈曼怡還是喜歡讓我猜“真假新娘”,以前是白天,現在是夜裏。她跟我說,猜錯了,我就得永遠陪她玩。

真的好煩。”

日記本用得斷斷續續,好像主人隔幾天才會想起來寫兩句。

這頁之後應該還有很多張紙,但都不見了,被人用裁紙刀裁掉了,斷口整整齊齊。

“最起碼還有一半。”聞時摸著斷口說。

謝問握著蠟燭燈看向屋裏其他地方:“應該分開放了。”

沈家小少爺的屋子很大,但布置不算復雜。除了沙發和一些衣櫥,就只有兩張床。一張柔軟寬大,帶著帷帳。另一張就簡易許多,擱在大床旁邊,像是家傭或者陪床的人睡的地方。

不過簡易的床幾乎沒有睡過的痕跡,倒是大床上齊齊整整擺著兩床被褥。

他們連床墊都掀開看了,並沒有找到剩下的日記,便決定先回一趟之前的小屋。

臨走前,聞時盯著那兩張並列的床,微微有些出神。

直到蠟燭燈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他才回過神來。

謝問說:“發什麽呆?”

“沒。”聞時收回視線,沉聲咕噥了一句:“感覺在哪見過。”

他抓著日記本若有所思地往外走,沒注意謝問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停了一下步。

***

聞時剛出門就聽到了腳步聲,還有壓低的竊竊私語。

他轉頭一看,居然是等在屋裏的那幫人。

“你們怎麽來了?”聞時不解。

“在屋裏幹坐著也是等,還不如出來看看情況。”大東有幾分領頭的架勢,“況且就你們兩個半——”

他把差點出口“半吊子”咽回去,咳了一聲說:“就你們兩個人出來找東西,誰知道會不會碰見什麽招架不住的東西,把自己也搭進去。我想了想,還是一起行動比較保險。這裏發生什麽都很難說,你們最好都別離我太遠。”

老毛在他說話的時候,挪到謝問身邊,用極小的聲音給老板告狀:“他在屋裏呆著更怕,疑神疑鬼,縮著不動老半天了,才決定出來把人湊齊。”

聞時離得近,聽到了大半,轉頭瞥了老毛一眼。

謝問直起身,看到聞時的目光,低聲說:“老毛膽子大,我讓他看著點。”

聞時“哦”了一聲。

哦完又忽然納悶,自己為什麽會管老毛?而謝問居然還好脾氣地給他解釋了一番。

他輕蹙了一下眉,神情變得有些古怪。

還是夏樵問了一句:“哥,日記本找到啦?”

“嗯。”聞時晃了晃本子,“但被裁過,內容不全。”

“裁過?那剩下的呢?”夏樵拿過去翻了起來,大東和孫思奇也湊了過去。

“可能藏在其他房間,還得找。”聞時說。

“那我們來得豈不是很及時?”大東驕傲於自己英明的決定,一邊用蠟燭燈照著日記內容,一邊說:“過會兒每個房間都搜一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