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遺照

“你倆可以湊個整,他是不是進來的時候少算一個人啊。”一個粗嘎嘎的公鴨嗓突然插話。

聞時一看,是張碧靈那熊兒子,沈橋的吊唁客單上有他的名字:周煦。

名是好名,人有點找抽。

“問你了嗎你就插嘴?”張碧靈推他一下,連忙對聞時打圓場:“附身人形模特就是容易出現這種狀況,常事,見怪不怪了。”

周煦嗤之以鼻:“誰說的?我小姨就不這樣。”

張碧靈瞪著他:“你小姨、你小姨,你天天就記著拿小姨吹牛皮。張嵐幾歲就開始往籠裏沖了,能一樣嗎?”

聞時很少關注別家,名譜圖上的活人也不認識幾個。他默默聽了一會兒,問背上的人:“張嵐是誰?”

謝問還沒說話呢,周煦先驚了,他耳朵倒是尖:“你不知道?”

聞時:“我應該知道?”

周煦:“名譜圖最頂上那個!你幹這個你居然不認識她?”

我認識你小姨家的祖宗。

不是罵人,真認識。

聞時心說。

“你差不多行了!”張碧靈被兒子弄得尷尬萬分,把他摁到身後,對聞時說:“他小時候被張嵐……就是他小姨,帶去本家住過幾年,跟她挺親的,所以張口閉口都是她。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聞時:“嗯。”

張碧靈又說:“我聽小夏說,你們是第二次入籠?才第二次,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慢慢來,沈老爺子後繼有人。”

聞時朝夏樵瞥了一眼。

看來這傻子還知道藏話,沒把老底交代出去。

張碧靈估計把他當成沈橋收的另一個徒弟了,比夏樵這個什麽都不會的略好一點,但也好不到哪裏去。

畢竟名譜圖上沈橋這脈並沒有他這個新徒弟的名字,儼然也是個不成器的半吊子。

不過張碧靈人很不錯,對著半吊子也客客氣氣的,沒什麽架子。

“對了哥。”夏樵又委委屈屈開了口。

聞時:“說。”

夏樵:“我得在腿模裏呆多久,為什麽張阿姨他們不用附身物?”

聞時沉吟幾秒。

張碧靈卻開口了:“哎!剛才匆匆忙忙的,忘記說了。咱們找附身物進籠心,是怕生人氣息突然闖進來,驚動籠主,還沒弄清楚呢就被追著打,得不償失。”

“不過這個籠不一樣,這裏已經有很多生人了,該驚動的早驚動了。附不附身區別不大。”張碧靈指著角落裏的那群人,“我比你們早進來一步,附在鏡子上了,把他們嚇得不輕。我怕給他們嚇出好歹來,就從鏡子裏脫身了。”

夏樵又活了:“所以我們也能出來嗎?”

張碧靈:“可以的。不過你們要是覺得有附身物更安全,繼續呆著也沒問題。”

夏樵:“不了不了。”

她解釋得很詳細,生怕這幾個年輕人不懂。

其實聞時比誰都懂。

他一進來就知道可以脫身了,但他沒提,他想讓謝問在半截模特裏再憋一會兒,畢竟他上次在洋娃娃裏憋了好幾天。

現在張碧靈這麽說,他只能放謝問一馬。

“沈老爺子沒跟你們提過嗎?”張碧靈問道。

聞時面無表情騙人:“沒有,我剛知道。”

他從模特裏走出來,一轉身,就看見同樣脫身而出的謝問挑了一下眉,仿佛聽見了什麽鬼話。

聞時狐疑地看著他。

謝問客客氣氣地說:“沒什麽,我也剛知道。”

***

他們有了人樣,墻角裏縮著的幾人臉色便好看許多,不再那麽驚恐了。

“你們都什麽時候進來的?”聞時問他們。

穿格子襯衫的男生說:“有好久了。”

其他人跟著點頭:“好長時間了。”

“記不清,我快瘋了。”

……

除了張碧靈的兒子周煦能說出具體數字,其他人都渾渾噩噩的,看樣子被嚇得不清。

“他們應該跟我前後腳。”周煦說,“我進來的時候,他們還沒這麽昏呢。”

夏樵問:“你怎麽進來的?”

“馬路上走著走著就進了啊!”周煦一臉你在說廢話的表情。

張碧靈替他說:“我問了,也是坐了那個車,拿了傘,跟傳言差不多。”

“你聽過那個傳言?”聞時問。

張碧靈點了點頭,沖謝問說:“聽你店裏的大召、小召說過。”

“那倆丫頭喜歡到處串門,聽到什麽就拿來嚇唬人。”謝問說,“最近周邊的人都讓她倆嚇唬得雨天不敢打車了。”

聞時:“傳言說沒說司機是誰,出過什麽事?”

謝問想了想:“聽說是車禍過世了。”

“還有呢?”

“沒了。”

“這信息量有點少。”張碧靈拍了拍自己兒子,說:“煦煦,你在這碰到過哪些事?”

周煦臉有點青,讓開她的手,粗聲粗氣地說:“別叫這個,惡不惡心啊,我都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