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曲肝腸斷(第2/2頁)

他這麽一說,評委席上不少人都豎直了耳朵。顯然,這又是一首眾人未曾聽過的樂曲。

而且還是一位女子所作!

“這位姑娘固然有傾城容顏,卻因為身體孱弱,終年纏綿病榻,極少出門;平常最大的樂事,就只是觀庭前花開花謝,看天上雲卷雲舒……那一日,花園中百花盛開,她足足賞玩一天,心下極是愉悅;打算明日再去!但就在當夜,卻起了大風,更降下了小雨,萬千正在盛開的鮮花,一夜間盡數凋零……”

君莫邪說到這裏,苗小苗不由輕輕地“啊”了一聲。心道若是將這女子換做自己,必然會傷心到極處;尤其這位女子還是常年纏綿病榻,心脈必弱,驟因自然變故而毀去她不多的樂趣,豈不是更加難以承受?

果然,只聽君莫邪說道:“……她於晚上聽到風聲雨聲,就已經心下焦急不已,待到次日天剛蒙蒙亮之時,她就披衣起床來到花園,去看她最喜歡的花兒,但擺在她面前的,卻是一片慘不忍睹的落紅滿地……”

“她很傷心,昨天還是萬紫千紅的鮮花,今日卻凋零成這樣子,然而傷心之余的她,分外不忍心這些花瓣就此被碾滅在泥塵之中,就將滿地花瓣盡數掃了起來,用香囊裝住,將它們掩埋……就在她埋葬鮮花的時候,卻突然想到了自己,自己何嘗不是這般的花樣年華,但重病纏身,或者也將不久於人世,那麽,今日自己能埋葬鮮花,他日埋葬自己的又是誰?”

“或者是觸景傷情,或者是心之所致,這位奇女子即興做出一首詩,名為《葬花吟》,而今日我所要吹奏的這一曲,就是她親手所作,配出的簫曲。而那位女子,就在詞曲成譜之後三天之內,與世長辭……”

“聽墨兄這麽一說,小妹當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聽一聽這一曲《葬花吟》了。”苗小苗滿眼神往之色,很感興趣的道:“不過在墨兄吹奏之前,可不可以先將這首詩寫下來?”

“苗姑娘開口要求,自然是可以!”君莫邪很慷慨的道。

苗小苗手一揮,筆墨紙硯送了上來,擺在她自己面前,微笑道:“墨兄只管念誦,這記錄職責就有小妹來完成吧。”

“如此甚好。”君莫邪明白她的意思,一會可能還要在書法上比試,暫時還是不要露出底牌為好。

兩人就如同唱雙簧一般,你一言我一語,旁若無人的就將這一曲的氣氛渲染了起來,那一曲葬花吟還未開始吹奏,居然就已經深入人心、撩撥眾人心弦了。

先講一個動人的故事,勾起人們心中的共鳴,而後再將相關歌詞寫出來,顯於眾人之前,最後才來正式吹奏這首曲子,無疑能夠讓這首曲子的威力達到前所未有的最大限度!

隨著苗小苗手中毛筆蘸飽了墨,在君莫邪的輕輕念誦之下,在地球曾經風靡一時的《葬花吟》,幾乎男女老幼都能夠朗朗上口的紅樓夢,在這個異世界,終於綻放出了它獨特的光彩!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處訴;

手把花鋤出繡閨,忍踏落花來復去。

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

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

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

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愁殺葬花人;

獨倚花鋤偷灑淚,灑上空枝見血痕。

杜鵑無語正黃昏,荷鋤歸去掩重門;

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

怪奴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

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不聞。

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

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

願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

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抔凈土掩風流;

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汙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蔔儂身何日喪?

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

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隨著君莫邪的念誦、苗小苗的書寫,所有人盡都沉浸在了這悲傷哀婉卻又是唯美優雅的詩句之中,甚至就連一心針對君莫邪的戰清風和戰玉樹兩兄弟,此刻竟也說不出一句攪局的話來。

天下間,竟然當真有如此美麗意境的詩句!而且一字一句,竟是這般的真切,貼近每個人的生活,那份無奈,那份面對生死的灑脫……以鮮花比喻自身的清高孤傲……

世間,原來竟曾經存在過這樣一位蘭質蕙心的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