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只爪爪(第4/6頁)

【如今】

E國這次的魔物潮,比薛謹設想中持續的時間長太多。

往年它們過了這個季節就會銷聲匿跡——今年似乎格外狂熱、混亂、難以預料。

他原本計劃送走沈淩後在這裏清理兩個多星期,兩個星期後也差不多到了往年收工的時候——但魔物潮的頻率從“平均三小時一次”到了“基本三小時一次”,數量也從“於某個海岬爬上來登陸”變成了“從所有海水淌過的地方浮出”,高等級的魔物更是愈來愈多,更有一只差點跳上了燈塔……

而為了確保普通人類與這些混亂的距離,“獵場”的鋪墊愈來愈頻繁、持久,他們團隊裏的女牧師在某天徹底虛脫,薛謹相信其余分布的各個團隊情況也不會很好。

教團不得不派來了一批又一批的新增援,而鐘海林發送給薛謹的只字片語讓他知道,在幕後,公會不得不與教團簽訂一項又一項的合作協議。

……對薛謹而言,這不是個好情況。

如果這兩個勢力進入了蜜月期,很難保證公會會繼續向教團隱瞞沈淩的資料——雖然公會內也沒有任何人知道“沈淩”就是教團尋找的祭司,但薛謹永遠習慣把事情放在最壞的情況。

故此,薛謹可以說是少見的在團隊任務裏拼盡全力——

不知怎的,隊友的目光越來越少集中在那個安靜沉默的狙|擊|手身上,而每當整個E國的獵魔團隊展開“獵場”時,都無法發現獵場上空那些一閃而過的紫芒。

畢竟它太過隱秘,太過靜寂,與獵場本身融為一體。

在某位獵魔人不可言說的行動下,這次理應持續很久,情況糟糕的魔物潮,終於堪堪在一個月後徹底完結。

只不過是比往年多持續了兩個多星期而已。

工作結束後,經驗豐富的獵人們紛紛搖頭暗嘆自己的多心,年輕跳脫的獵人們則相約去玩幾天,徹底放松放松緊繃了三個月的神經。

而查克走進某家旅店的某個房間。

房間裏空無一人。

他抽出自己燃著火的長刀,試探著劃過空氣。

刀尖仿佛被膠水黏在半空,而某個結界微微閃動著,憑空出現在空中。

結界的形狀是顆巨大的薄鼠色圓球,它有點像鳥巢,表面暗暗流動、緊緊包裹住裏側的光線可以看作樹枝。

……當然,查克很不願意把那流動的東西看作暗紅粘稠的血,也不願意把這種詭異的顏色看作被燒焦的藤紫色。

“嘿?”

“薛謹?”

“嘿?你還好吧?”

裏面沒有人類的回復,也沒有響起輕快的小雞叫聲。

……說到底,那根本就不是雞。

他的朋友就是這麽一只腦神經有問題的候鳥,似乎永遠無法著陸的雨燕,熱愛雨水和陰雲,擅長遷徙與隱藏。

查克可以把各種各樣他覺得帥氣神秘的詞匯往他的朋友身上套——雖然對方在自己說出“暗夜dark使者”這種名詞後一度露出扭曲的表情——可查克一點都不覺得糟糕嘛。

……可誰讓這貨非要往家禽的普通種類靠,看看他現在這副慘樣。

“還能喘氣嗎?”

查克又敲敲結界,“團長買回程的集體票了,明天的飛機……你覺得你能來嗎?”

結界裏響起了古怪的聲音。

查克不喜歡這種聲音,它讓自己再次聯想到了“血”和“燒焦”。

但為了搞明白薛謹的意思,他不得不搓著雞皮疙瘩,側耳細聽了一會兒。

“……哦,你說你死也要爬過去坐免費飛機,你還說一張從E國到C國的飛機票你已經浪費了一次……不,不,我不需要聽你念叨那張機票多少英鎊,打住,看來你現在沒什麽大問題。”

獵魔人的工作從來和“安全”沒有關系,受傷瀕死是家常便飯,只要不是性命攸關,就都“沒什麽大問題”。

查克對薛謹的這個狀態已經司空見慣(他還能念叨一張機票多少英鎊呢,說明還剩不少氣),不管薛謹有多強,他奇妙的運氣在他的工作中總是輕易把他置於死地——查克知道這種形態有點像鳳凰的浴火重生,說明薛謹在“巢”裏自我治療。

啊,不過,這種形態他已經一百多年沒見過了。

……哎,似乎薛謹這幾年運氣好轉了嘛?主要體現在金錢律上了?

查克想了想又放棄(因為好友奇妙的運氣永遠是個奇妙的謎),他聳聳肩:“那我走了?明天見,班機時間和候機廳我稍後發短信給你……你現在還能爬出來看短信吧?”

薄鼠色的巢依舊沒有回復,但空氣稍稍波動了一下。

“好,先走了,注意別死了啊。”

【第二天,飛機上】

“我想死。”

查克:“……”

他嚼著嘴裏的熱狗側頭瞥了一眼旁邊的朋友,發現後者臉色是失血過度的慘白——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貨成功爬過來坐到了返程的免費飛機,卻在咳嗽著拿出自己的手機時發表了以上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