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螞蟻與海（下）

在他們的身後，是來自特蘭西魔法學院和蓋倫魔法塔的魔法師，每一個都是五級以上的高手，側翼上，是一些長老級的精靈和神射手，還有兩個七級的德魯伊。

在道格拉斯身邊的這些戰士和魔法師，才是真正的戰鬥力！為了確保他們可以不受打擾的實現這一戰的終極目標，最沉穩的斯潘諾裏斯和熊貓人阿三組成雙頭隊伍，為道格拉斯斷後。

在斷後隊伍的後面，地面上破碎的骸骨和腐肉已經堆積了厚厚的一層，踩踏在上面，仿佛行走在古老的原始叢林中的枯枝敗葉上，不時發出陣陣的斷裂聲。

這些堆砌到了足踝的骨骼碎片和破碎腐肉，正在以非常緩慢的速度移動著，仿佛死水潭中在以不可覺察的速度緩緩湧動的暗流。

因為籠罩在四周的黑色死亡氣息影響，那些曾經破碎的、剛剛被打爛的骸骨和腐肉，正在緩緩的重新聚攏起來，然後慢慢的再一次凝聚成型。緊接著，一個又一個嶄新的骷髏和僵屍就有一次站立起來，這些剛剛復活的怪物是真正意義上不死生物，只要死靈之王的氣息還在，他們就可以無限復活用不消散。

不管聯軍戰士們如何英勇，也不論他們的戰鬥力有多麽強悍多麽威猛，這些被他們破碎的不死生物的死亡都只是暫時的。

靜靜的，如同緩緩流淌的溪水那樣重新聚攏再一次復活，然後又象真正的流水那樣那聯軍戰士剛剛沖破的缺口重新填補完整。

這是死亡的寂靜，也是死亡的永恒，死亡永遠不會消失，死亡亙古存在，所以亡靈大軍不可能被消滅！

這就是死靈之王的實力，也是死亡氣息的強大之處。

與其說是強大的聯軍突破到了如海一般的亡靈大軍之內，還不如說是聯軍已經被亡靈給包圍了。

斷後的斯潘諾裏斯和阿三一點都不輕松，因為他們同樣要面對層出不窮的不死怪物。

不論這場生死大戰的最終結局是什麽樣子，充當前鋒和負責斷後的戰士們只能進行永不停歇的廝殺，直到他們倒下然後變成亡靈大軍的一部分。

這是生死的輪回，是宇宙的真相！

隨著戰鬥的繼續，不管聯軍突破的有多快，也不管他們幹掉了多少不死怪物，這些怪物的數量都只會越來越多，因為現在這些充滿了活力的聯軍最終都會倒下，最終都會死去。在死亡降臨的時刻，他們就會成為死靈之王的奴仆，揮舞著刀槍殺向剛剛的戰友！

對於這個局面，每一個戰士都有十分清醒的認識，但只要他們的心臟還在迸發出生命的律動，只要他們的血液還在生生不息的流淌，他們就是生命的一部分，就會為了這個世界和世界上的所有生命戰鬥到最後一刻。

生命和死亡息息相關互相轉換，這就是死亡的本質！

雖然早就用上了最好的藥劑和最好的治療術，奈何在帝京之戰中右臂傷的太嚴重了，雖然已經用神級的治療基本恢復，但臂骨的斷裂處還在隱隱作痛。尤其是握緊戰刀的時候，這種隱隱的痛感是那麽的清晰而又熟悉。

手掌握住刀柄的緊實感覺親切而又熟悉，來自胳膊上的隱痛已經漸漸適應了，仿佛是某種生命的體現形式一樣和心目中關於生命的力量完全吻合！

在激烈的拼殺中，亡靈始終保持著死一般的沉寂，所有的呐喊和怒吼都是聯軍發出來的。

沉重的武器劈砍在骨骼上傳出的清脆聲響，和骸骨開裂破碎之時的鈍響交織在一起，仿佛一首莊嚴而又雄壯的交響樂章。

在聯軍戰士的奮勇沖殺之下，不死怪物如同狂風中的稻田，成片成片的伏低、倒下，各種形態的骨骼碎片如同翻翻滾滾紛紛落下的雪片子。守護生命的生命在制造死亡，生與死在激烈交鋒，這是一幕非常奇特的殺戮。

時間，好像已經完全在永無休止的戰鬥中停止了，唯一沒有停止的就是前進和拼殺。

在耳邊回響的戰鬥聲已經成為這場生死較量的背景音樂，隨著無數個和聲的加入，變得越來越磅礴也越來越宏大，讓人血脈噴張！

四面八方的砍殺聲和呐喊聲依舊密密麻麻，包裹在斑斕光華中的戰士們依然在勇猛拼殺，但道格拉斯卻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聯軍的突破速度正在降低，而且是越來越慢。

如果說前期的進攻如同利劍刺進大海，現在卻起了細微的變化，盡管聯軍依舊的利劍依舊鋒銳，卻好像是刺進了一團濃稠的爛泥當中，而且這團覆蓋範圍達到幾十裏的爛泥正在變得越來越濃稠，也越來越難以刺的進去……

激烈的戰鬥似乎已經進行了十年、一百年那麽久遠，空氣中終於飄蕩出一絲難以覺察的血腥味道，聯軍摧枯拉朽般的前進勢頭終於有了一絲絲減緩的跡象。